第499章 火热(1 / 2)

话说梅鼎心绪翻涌,只听得任刚又问,声音压得更低:

“却不知那位叶长盛叶参将,是个怎样的人物?性情如何?”

梅鼎苦笑摇头,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懑与一丝不屑:

“还能是怎样的人物?纨绔子弟,仗着叶总督的势,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何曾将我这主将放在眼里?”

“平日往来,言语间多有不敬,只视我为应景的泥塑木雕。”

“他在军中的威望如何?有何嗜好或是短处?”

任刚眼神专注,追问道。

“威望?”梅鼎嗤笑一声,带着几分快意,

“除了他那几十个叶家带来,贴身的心腹家丁,对他死心塌地外,营中其他士卒,谁不恨他?”

“至于短处……贪财!极其贪财!不仅变着法儿克扣士卒那点微薄军饷,喝兵血自肥。”

“更仗着叶明琛的招牌,在南雄州各地强行入股商家,几近敲诈勒索,民怨颇大。”

“听说还嗜赌,在州城里欠下不少赌债。”

任刚闻言,抚掌轻叹,脸上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笑意:

“呵呵,贪财嗜赌便好,对付此等角色,我们倒是颇有几分心得。”

“梅大人暂且宽心,此人交由我们来应对即可。”

所有条件都已摊开。

生路与死路,前程与末路,家族安危与那么一丝个人名节,像两块巨大的磨盘,在梅鼎心中反复碾压。

禅房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声,沉重如擂鼓。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叶明琛焚香扶乩时,那笃信又漠然的脸;闪过叶长盛倨傲无礼的嘴脸;闪过关上士卒面黄肌瘦的模样;

最后,定格在福州家中父母妻儿期盼团圆的眼神,与沈保桢信中那句“通经致用理想,于今得见其形。”

“名节……呵。”他在心底发出一声苦涩的嗤笑。

为了一个将自己当作祭品的朝廷,为了一个视自己如草芥的上官,赔上满门性命,赔上平生抱负。

这究竟是忠贞,还是愚蠢?

再睁开眼时,他浑浊的眸子里,那长久以来的彷徨与恐惧,竟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涤荡了大半。

他看向任刚,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却异常清晰:

“如此……便依任掌柜之策。梅某……将身家性命,托付于贵上了。”

这句话说出口,仿佛抽空了他全身力气,却又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当下,两人便在禅房之内,声音压得极低,议定了后续步骤。

西军军情局方面,会立刻安排精干人员前往福州府,预先与梅鼎家眷接触,传达信息,做好接应准备。

为免打草惊蛇,梅鼎暂且按兵不动,一切如常,甚至要比平日更加谨慎。

只是需更加注意去掌控士卒之心,必要时有大用。

任刚则以商队需在南雄州设立分号,便于收购烟叶、扩展生意为由,在梅关以南四五十里的南雄州城设立据点。

日后便可借“同乡”往来之便,与梅鼎传递消息。

至于叶长盛及其心腹,则由西军军情局设法应对。

好在西军目前,并无立刻攻打梅关的急迫计划,双方尚有时间从容布置。

商议既定,两人心中稍安,先后起身。

梅鼎唤过一直候在门外不远处的老仆林叔,吩咐他去向明澈法师借一套笔墨纸砚来。

只说欲给家中修书一封,以慰思念。

林叔不疑有他,应声而去。

任刚则招手叫来伶俐的林平之,低声让他去将准备好的那本书取来。

看着林平之转身离去的背影,梅鼎终究没忍住心中好奇,低声问任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