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环视众人,总结道:“故,此三处,只需命斥候严密监视,并令当地守将加固城防,备足滚木礌石、箭矢火油,依原有部署,谨慎防守即可。
联军主力既在函谷,此三处纵有小股敌军试探或佯攻,亦不足为惧。
即便联军诡诈,以主力佯攻函谷而欲从别处偷袭,我军依托坚固据点与通畅烽燧,亦能迅速察觉。
届时,我主力大军回援,依托关墙,完全来得及。
此乃‘守正’之策。”
他的分析条理清晰,丝丝入扣,将敌军的心理、后勤、地理限制剖析得淋漓尽致,将三条次要路径的风险与应对阐述得清晰无比。
殿内诸人,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目光紧紧跟随他的手指在沙盘上移动,心中的疑虑虽未全消,但那份最初的震撼与混乱,似乎被理清了些许。
接着,秦臻秦臻的目光锐利起来,拿起最大的一簇蓝旗,越过函谷,重重插在关外一片开阔的洛邑、巩邑一带。
“关键,在于此处,函谷外的洛邑、巩邑周边,地势开阔。
只要五国联军的主力,如臣所料被‘速胜’的贪婪驱使,选择了函谷关这条‘阳关大道’,踏上这片平原…
那么,他们选择的,就不再是通往咸阳的捷径,而是…通往覆灭的修罗场。
天险,是弱者最后的依托,却也是麻痹强者的甜蜜陷阱。
联军被恐惧与贪婪驱动,又被‘大秦空虚’之象迷惑,纵有疑虑,亦会被联军庞大声势所裹挟,产生我军主力尽在魏境、函谷守备不足之错觉。
其必不甘于顿足坚城之下,耗损士气粮秣,必会寻求在关外平原与我决战,妄图一举击溃我‘薄弱’的守军,踏破雄关。”
随后,他再次拿起一支代表秦军的小旗,稳稳插在函谷关后方:“臣意,函谷内,只留精锐弩手、滚木礌石守卫,依托关隘层层消耗、迟滞联军锋芒。同时......””
说到此处,秦臻猛地指向关外洛邑、巩邑所在的平原:“我军主力,不守关内,而出关外。于此开阔之地,列堂堂之阵,以逸待劳,迎击联军。
即便战事一时胶着,后方函谷天险仍在,大军可从容有序撤回关内,依托关墙再战。
进可攻,退可守,主动权,在我。
而联军?他们身后只有一片被战火蹂躏的魏土和猜忌的盟友,其后勤线绵长脆弱,士气易泄难聚。
时间,亦站在大秦这边。”
“若不胜呢?”
关内侯紧紧攥着拐杖,沉声问道,这是他最深的忧虑:“此计固然宏大,然平原野战,以寡击众,稍有不慎,便是…便是全军溃败。
届时,关外大军覆灭,函谷守军独木难支,咸阳危矣。
这险,冒得太大了。”
闻言,秦臻坦然迎视:“老侯爷所虑,乃人臣本分,亦是兵家之常情。若天不佑秦,战事不利,正如臻方才所言,我军可依托有序梯次抵抗,撤入函谷关。
损失兵力或万余,或数万,然凭关墙之固,必能稳住阵脚,绝不至于动摇国本。
新得魏国四城,若局势危急,亦可作为战略缓冲,果断舍弃,换取主力回撤时间。
然,此等局面,可能性极低。
因为联军并非当年的信陵君,也非巅峰时的苏秦。
他们是被恐惧驱赶、被谎言诱惑、被仓促拼凑起来的一盘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