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眉头紧锁:“臣所虑者,非仅联军之众。大王,隗相,不知你们是否留意到,近日列国市井间流传甚广的‘天火’之说,以及关于我大秦‘外强中干’、‘民疲兵乏’的流言?”
闻言,隗状立刻接口,语气凝重:
“确有其事,其传播之速,影响之深,臣亦百思不得其解。
一则,六国境内盛传‘天火’降罚,韩之狼皋、魏之黄池、赵之石城、乃至楚之城阳。
皆言有‘玄鸟’白日凌空,播撒烈焰神谕,焚毁粮秣,动摇军心,其言凿凿,绘声绘色,直指我大秦乃天命所归,抗拒者遭天谴。
二则,更有流言散布,言我大秦‘外强中干’。
言我主力深陷魏国泥潭,国内为河套、大渠两处巨工耗尽民力财力,府库空虚,黔首怨声载道,前线士卒因粮草不济已有哗变之兆。
此等流言,传播之速,影响之巨,绝非偶然。
它们与五国合纵几乎同时爆发,相互呼应,极大地动摇了列国抵抗之心,却又恰恰为他们的仓促联合提供了‘趁虚而入’的借口。
仿佛我们已是强弩之末,只待合力一推。”
芈启点头,声音低沉下去,补充道:“此二流言,一则以鬼神乱其心,制造恐慌;一则以‘虚弱’诱其贪,催其联合。
时机拿捏之准,效果显现之速,环环相扣,直指促成今日济阳合纵之局。
臣以为,此绝非六国自身所能为,亦非天意,而是有人在幕后精心操控,推波助澜。
其最终指向,恐怕是想让我军主力在此刻与这仓促集结、却数量庞大的联军,在函谷关外,决一死战。”
此言一出,后殿内陷入更深的寂静。
而就在这时,刘高引着秦臻,匆匆步入后殿。
“拜见大王。”秦臻躬身道。
“先生免礼。”嬴政抬手。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焦虑与疑虑交织的脸庞,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了然于胸的弧度,最终定格在那道刚刚踏入殿内的身影上。
“诸卿所虑,寡人尽知。关内侯忧国本,隗相、昌平君察奸谋,上将军惜战功,皆持之有故,言之成理。然寡人所思……”
嬴政的声音平静无波,打破了沉寂,眼中透着一种近乎灼热的期待:“若寡人所料不差,这‘天火’之威,‘虚弱’之谣,乃至此刻五国仓促合纵于济阳,甘愿踏入这看似千载难逢战局的幕后推手。
想必……正是先生所施?”
他身体微微前倾,帝王的威压与对眼前之人的绝对信任交融在一起:“先生所欲,可是借此合纵之势,行那诱敌深入之策?
毕其功于一役,将五国这最后的有生力量,诱入预设之杀场,一举尽歼?”
“嘶~~~”
饶是殿中皆是位极人臣、见惯风浪之辈,但嬴政此言一出,仍激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隗壮、芈启、王龁、关内侯,四道目光瞬间聚焦在秦臻身上,充满了震惊、探究、难以置信以及深深的疑虑。
一次性歼灭六十五万五国联军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