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礼治下的群体秩序,展现出强大的自我调节能力。儒家礼治强调“礼”与“理”的统一。出现新的问题,也会以群体讨论来解决,大家都能够平和的讲道理,而不是争吵,这种群体讨论中展现的理性与克制,与勒庞描述的“群体只会互相煽动情绪”形成鲜明对比。可见,当群体被圣贤教育所引导,不仅不会陷入混乱,反而能形成和而不同的文明秩序。
然而,西方政治将广大民众当作乌合之众。除了那些为人所熟知的权钱交易外,还有其他一些手段和策略被广泛运用。
其中之一便是舆论引导。通过控制媒体、操纵信息传播以及利用各种宣传渠道,政治势力可以塑造公众对特定议题的看法和态度。他们精心策划并散布有利于自己的观点和信息,同时压制或歪曲那些与其立场相悖的声音。
这种舆论引导往往伴随着对情绪的煽动。政治人物或团体可能会利用人们的恐惧、愤怒、焦虑等情绪来激发对某个群体或政策的反感或支持。通过制造对立和分裂,他们试图巩固自己的权力基础,并推动自己的政治议程。
这样的做法最终导致了社会的对抗和冲突。不同利益群体之间的矛盾被激化,人们之间的信任和合作受到破坏。政治舞台上充满了争吵、攻击和互相指责,而真正的问题却往往被忽视或搁置。
中国人则非常强调领导者的品德,认为英明神武、内圣外王的领导者才是合格的。然而勒庞对群体领导者的描述,充满了负面色彩:“他们必须是天生的煽动家,擅长操纵语言的艺术,甚至需要具备暴力倾向才能驯服群体。”在他的叙事中,领导者与群体的关系是欺骗与被欺骗,操控与被操控的对立关系。
然而儒家强调领导者的权威不是来自煽动技巧,而是源于自身的道德修养与表率作用。领导需具备三个特质:其一,仁民爱物的胸怀,如孟子所言“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领导者必须将群体利益置于首位,而非利用群体满足私欲;其二,允许百姓议论政事,体现了对群体意见的尊重;其三,以身作则的担当,孔子言“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领导者需以自身行为为群体树立标杆。
中国这种领导模式下的群体,展现出强大的凝聚力与创造力,这是中国仅用几十年就能在科技和制造业上超越西方的重要保证。这与勒庞笔下“利用群体实现个人野心的投机者”形成鲜明对比。
勒庞对群体的恐惧,实际上源于他对个体异化的深切忧虑。他忧心忡忡地认为,当个体置身于群体之中时,他们极有可能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进而被集体的力量所吞噬,最终沦为集体机器上微不足道的齿轮。
不可否认,这种担忧并非毫无根据。毕竟,在现实生活中,从众心理的确常常导致人们盲目跟从群体的行为和意见,从而引发所谓的“羊群效应”。然而,勒庞的观点却也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他似乎陷入了个体与群体二元对立的思维陷阱之中。
这种非黑即白的认知方式,是许多西方人普遍存在的思维误区。他们往往将个体与群体视为完全对立的两个概念,而忽略了个体与群体之间复杂而微妙的相互关系。事实上,个体与群体并非简单的二分关系,而是相互依存、相互影响的有机整体。
儒家提出的大同社会理想,打破了个体与群体这种对立,为群体的终极价值提供了正向图景。这里的群体不是个体自由的对立面,而是个体价值实现的载体:通过群体的协作,每个人的需求都能得到满足,每个人的潜能都能得到发挥。在大同社会中,个体与群体的关系是和而不同——既保持个性独立,又通过群体联结实现共同福祉。
然而勒庞将群体视为“个体理性的坟墓”,恰恰忽略了群体可能具有的“成全个体”的积极意义。
回望历史,儒家思想中的群体智慧,早已超越了《乌合之众》的认知局限。它不否认群体可能存在的盲目性,但更相信通过仁的滋养、礼的规范、圣贤思想的引领,群体能够展现出理性、向善、共进的一面。在今天这个全球化与个体化并存的时代,儒家的群体观尤其具有启示意义:我们不必恐惧群体,而应思考如何构建一个充满道德自觉、尊重个体价值、追求共同福祉的文明共同体。这或许正是对《乌合之众》最有力的反驳——群体的本质,从来不是乌合,不是“野蛮的回归”,而是“文明的进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