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断武之后(终)(2 / 2)

“是...是昭军!领头的一身总兵铠,不会错的,是成安边!”

“别急,慢些说。”也哈鲁问道:“运粮队本该是派两个百户吧?成安边带了多少人?”

“也只有几百而已!”

“路上算不得太远,该想法子知会留守凌河的扩兰呼儿派人去救,你们总不能连几百被从凌河撵出去的昭军都拖不住吧?”

“知会了!我们百户燃烟,放鹰送信...都试过了,可燃起的烟刚刚飘起来就被不知从哪儿来的风卷走,放起的鹰刚刚离地十几丈便从空中跌落,再看的时候已经成了两半...”

“百户没法子,派了几人出来送信,但俺看的真切,其余几个分散开想去凌河的都莫名其妙掉了脑袋,马还在

骑手说着说着,眼神中又满是惊恐之色。

“有的人连人带马都碎成了几块儿,可俺却连是什么人动的手都看不到!”

“只留了一个朝辽沈方向报信的你活命...出手的人是想让我知道啊...”

信使说道:“跑的时候,林子里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声音,说要俺告知陛下,从此刻开始,凌河方向半粒粮食都过不来。”

也哈鲁叹息一声:“断武断武...哪怕是受了如此重创,中原的超凡之人竟然还有这功夫来这儿么?”

图虎急了,此番出来大军只带了些口粮,是打着劫掠凌河附近然后补充军粮的算盘,此刻断了送粮的路,又该如何?

再勇猛的士卒,饿上几天也握不稳刀柄的。

“陛下...我们的粮...”

“朕知道。”也哈鲁打断了图虎:“让进了城的都撤出来。”

“什么?”

也哈鲁叹气道:“这李仙人是在警告朕,要朕退回去啊...”

“可是...辽沈此刻和攻破几乎无异!我们还拿下了凌河!如此撤回去...”

“自然不会再将凌河白白让了。”也哈鲁冷声说道:“要军中众人集中口粮,派一个千户压着这批口粮直追博尔扎胡思带着的大军,告诉他,只准杀跟着逃散的昭军,越多越好,只是那两个一路逃跑的货色就别杀了,做做样子让他们带着亲兵跑。”

“其余大军随朕回宁河!”

瓮城内,安外宁扶着苏徐帅,身旁是他最后仅剩的七百多人。

他本已经做好了在此处和蛮子拼杀到最后的准备,却不料蛮子竟然退去了。

原本涌进来只是前锋,虽说不多,但也有个一两千,此刻竟然都退出了辽沈。

“竟然他娘的...守住了?”

崇明初年秋,也哈鲁再动刀兵,先是连破大小凌河,随后又猛攻辽沈。

大凌河总兵成安边避其锋芒,以区区五百散骑袭扰后路,竟然逼的也哈鲁退兵放弃唾手可得的辽沈,后世的史学家挠破了脑门子都想不到,成安边是如何靠着不如兀金的马匹在近万人的搜索围剿之中来回穿插闪躲,随后再精准地找到兀金运粮的队伍。

在史书上未曾记载的地方,一名剃头匠静静地蹲在古树的吱吖间,兀金大军的动向尽收眼底。

大昭东南边境。

南广国。

早年在青喉关大营的时候,宗闻就以治军严苛出名。历代青喉关守将里,敢带兵孤军深入青喉关南部的墨山山脉追击南蛮然后还大胜而归的仅他一人而已。

不仅是南广朝廷,就连当时的大昭朝野上下都想不通他怎么敢离开雄关和嗜血强壮的南蛮在山野间对决。

容观元给林烈讲到这里的时候叹了口气说:“其实南蛮所倚仗的无非就是骨子里的血勇和狠劲,在墨山山脉存活延续至今的蛮子部族,若是不狠,早就绝种了,哪用得着大昭动手?宗闻所做的无非是把定南卫那些人逼成了更狠的疯子,再者此人在短兵相接的对决上也是战阵的天才,靠着这些他才在南蛮老家打胜南蛮,不过说是大胜而归,其实也是伤筋动骨的。不然的话面对宗闻手下全盛的定南卫,勤王之战里那踢断山未必活得下来。”

说到这里容观元话锋一转,戟干的剑鞘直指林烈:“你整日得闲就带着你师弟往市井处跑,以为我不知道么?可你跑去玩这么久,学到些什么?”

“师兄学会弹弓了!现在南渝上的游侠儿打弹子都打不过师兄!师兄还学了怎么分烟叶子的好坏,只需摸一摸闻一闻,谁都瞒不过他!哦哦还有还有,师兄连怎么混胭脂都…”

曾白经来不及说完,林烈就已经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

“师傅…你别听白经瞎说,没有的事儿…”

“哈哈哈哈哈哈”容观元大笑起来,把剑鞘放了回去。

“你既有通这等技艺的心,倒也不错,那便不打你板子了。可是那群游侠儿身上最精妙的一点你好像还没学到。”

想象中的惩罚并未到来,林烈愣住了,随即鞠了个躬:“还请师傅指点。”

“没什么指点不指点的,也就是一句话而已,横的怕愣的,愣的怕狠的,狠人见了狠人,则是看谁更不要命了。”讲完了没等林烈反应,容观元自己先笑个不停,笑完了又摸出一袋子铜板扔给林烈。

“既有这么好的挑烟叶子眼力,那就罚你去给我挑包好烟叶子。顺带买半斤猪头肉和脆花生用醋和辣椒油葱花香茅拌了拿来下酒。”说完容观元眉毛一挑:“你知道为师喝哪家酒肆的酒吧?”

看着面前的步营,以往容观元传授的所有杂七杂八的东西涌上心头,此刻林烈只想回到那个去给容观元打酒挑烟叶子的午后。

他的心此刻反而平静下来,在他未曾察觉的时候,他体内一丝丝氤氲的气雾已经开始了飞速流转。

“真想再去给您打一回翠壶夏的酒啊。”

林烈默念着握紧刀柄,踏入了步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