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某个大型商场，张楚指尖捏着冰美式的杯壁，杯身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下来，在手腕上洇出一小片凉意。他看着身边步履轻快的苏明月，她今天穿了条米白色的连衣裙，裙摆随着走动轻轻扫过脚踝，像只雀跃的小鹿。

“我总算是理解了我公司员工为什么经常人手一杯冰美式了，”张楚抿了口咖啡，微苦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咖啡因特有的尖锐刺激，“虽然不好喝但这东西真的提神啊！”

苏明月回头瞥了他一眼，眼尾微微上挑：“你对你的员工们好一点，虽然他们工资高但也要体谅一下。”她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手腕上细细的铂金手链随着动作闪了闪。

“哟！老板娘体恤让人事部给两万杯。”

（奶茶店员工：我谢谢你啊！这单接了怕是要连夜招人，做不完根本做不完。）

“你别拿我开涮。”苏明月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脸颊却悄悄泛起一点红。

“我这不是在帮你树立形象嘛，”张楚凑近了些，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不正经的笑意，“让员工们都知道老板娘你体恤员工，以后公司凝聚力肯定更强。”

“我可没有你体恤员工，”苏明月歪了歪头，语气里带着点调侃，“高工资，高于同行的福利待遇，谁不知道张总的公司是行业里的‘神仙雇主’？”

“你这女人，”张楚被她逗笑了，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前脚说我不够体恤员工，现在又夸我公司福利待遇好，你这是精分啊！”

苏明月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歪着头：“我刚刚有说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张楚看着她眼底狡黠的光，无奈地摇摇头。算了，跟自己女朋友较什么劲，她开心就好。他把冰美式换到另一只手，腾出的手很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腰。

“累了，你替我拿着。”苏明月把肩上的包摘下来，不由分说地塞到张楚怀里。

“累了？”张楚抬头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休息区，“前面就是休息区，我们去那边找个位子坐坐。”

休息区的沙发是浅灰色的，软乎乎的像云朵。两人挨着坐下，张楚把苏明月的包放在身侧，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垫在她腰后。

“我说你在这瞎逛，也不买东西，有意思吗？”张楚看着她，她正盯着不远处一家童装店的橱窗。

“当然有意思，”苏明月转过头，往他肩膀上一靠，头发蹭得他脖颈有点痒，“只要逛街就有意思。至于买的话，这商场里没有我喜欢的，就算有喜欢的，你也早已经买来送给我了。”

张楚失笑：“不错，跟我在一起以后，眼光提高了。”

“我眼光本来就不差，”苏明月轻轻捶了他一下，“主要是你送的太多了。就说我上次生日，你送了一整面墙的包包，我根本用不完。还有首饰，多到我每天选戴哪件都犯愁。”

“别人有的，你也必须要有，”张楚低头看着她，“而且还要比他们多。”

“太多了，家里都放不下了。”苏明月皱着鼻子抱怨，语气里却没什么真的不满。

“放得下，”张楚不以为意，“家里那么大，专门给你留了衣帽间，再放一倍都没问题。”

苏明月被他逗笑了，正想说什么，张楚又开口：“等下去哪里逛？我们俩一直在这里漫无目的逛也不是事儿啊。”

“等下陪我去楼下电玩城逛逛。”苏明月眼睛一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玩的。

……

商场楼下的电玩城里，喧闹的音乐几乎要掀翻屋顶。五彩的灯光飞快地旋转着，打在苏子铭和沈熙悦脸上。两人正凑在一台赛车游戏机前，屏幕上的赛车跑得飞快，引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沈熙悦是昨天下午到的蓉城。昨天中午苏子铭在酒店吃完酒席，就偷偷溜出去接她了——反正也没人注意他。邓佳忙着在棋牌室跟人打麻将，苏昌平被几个老朋友拉去喝茶，至于张楚和苏明月忙着“打架”。

（苏子铭：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人关心我了，罢了罢了。）

他和沈熙悦就像所有普通小情侣一样，头挨着头讨论下一局选哪辆车，偶尔相视一笑，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一起，都会脸红半天。电玩城里大多是和他们一样的年轻情侣，或是结伴来玩的学生，没人会特别注意他们。

“真笨，又撞墙了。”沈熙悦看着屏幕上打转的赛车，笑着拍了下苏子铭的胳膊。

“意外，再来一局！”苏子铭不服气地挺了挺腰，非要在女朋友面前扳回一局不可。两人正打得投入，完全没注意到电玩城入口处的动静。

张楚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光怪陆离的景象，有点发懵：“我们俩来这是不是有点不合群？又没带娃，也不是小年轻了。”周围不是二十出头的情侣，就是带着小孩来玩的父母，还有穿着校服的学生。

“哪里不合群了？”苏明月瞪了他一眼，理了理裙摆，“我明明就十八岁。”

“是啊，你十八岁零一百零四个月。”张楚小声嘀咕，声音刚好够她听见。

“你杵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苏明月没好气地拽着他的胳膊往里走，力道还不小。两人先去吧台换了游戏币，沉甸甸的一捧装在塑料筐里，叮当作响。张楚拎着筐子，跟在苏明月身后往里走。

“你看，我发现了谁。”苏明月突然停下脚步，站在吧台边，指着远处。

“谁啊？”张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片攒动的人头和闪烁的灯光。“你看到了没？”张楚又问了一遍，还是没发现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