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日清晨六点刚过，天边才泛起一层淡淡的鱼肚白，苏昌平家就已经忙活起来。

“还好正酒定在市区酒店，不用像昨天去乡下那样，开一个多小时车颠簸了。”苏昌平发动汽车时念叨了一句，车里的人都跟着点头。昨天去乡下参加预热宴的车程，确实让大家有点疲惫。

七点半左右，车子稳稳停在邓娟家小区楼下。刚进单元门，喜庆的气息就扑面而来——楼道扶手上缠绕着红绸带，门上贴着大大的“囍”字，连电梯里都撒了些亮晶晶的金粉。

推开门，邓娟家更是被红色填满：墙上挂着新郎秦家明和新娘的巨幅婚纱照，沙发上堆着簇新的红抱枕，茶几上摆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小圆子，是邓娟特意早起煮的，说是“团团圆圆”的好兆头。

接亲的队伍早已在客厅里等候，伴郎们穿着统一的红色t恤，正围着新郎秦家明说笑，时不时有人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等着吉时到来。

张楚拉着苏明月在沙发角落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个小圆子，入口是清甜的芝麻馅，他边吃边刷着手机，苏明月则低头回复着朋友的消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等着。

“哎，”张楚突然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这才八点不到，接亲也太早了吧？”

苏明月咽下嘴里的小圆子，笑着解释：“蓉城这边结婚都赶在中午办仪式，接亲肯定得早啊。等下接上新娘，还要去酒店草坪办户外婚礼，接着是宴会厅的仪式，一套流程下来，时间紧得很。”

“还是我们老家好，”张楚放下手机，“仪式都在下午和傍晚，不用这么火急火燎的。”

“那是你们那下午没人打麻将，”苏明月眨眨眼调侃，“你看我妈他们，等下仪式一结束，保准找地方开桌，哪有时间管下午结不结婚。”

张楚被逗笑了，顺势往她身边凑了凑：“说起来，你以后想要个什么样的婚礼？”

苏明月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想过……但总觉得，得是那种老了想起来，还能笑出声的，终生难忘的。”

“包在我身上，”张楚拍着胸脯，眼神亮闪闪的，“保证给你整个世纪婚礼，让你当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说着，他的手不自觉地覆上了苏明月的手背。

“啪”一声，苏明月轻轻拍掉他的手，脸颊微红：“把你的猪爪子拿开，这么多人看着呢！”

“怕啥，”张楚非但没缩手，反而握得更紧了，“我们是正经男女朋友，双方爸妈都认可的，牵个手怎么了？”那副得寸进尺的样子，惹得苏明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偷偷弯了起来。

八点零八分一到，随着邓娟一声“吉时到，出发！”，接亲队伍立刻像上了发条，浩浩荡荡地往楼下走。

秦家明捧着鲜红的捧花走在最前面，伴郎们簇拥着他，楼道里瞬间被欢声笑语填满。

另一边的新娘王馨家，早已是另一番忙碌景象。化妆师正在给王馨补最后一遍口红，闺蜜们把婚鞋藏在了衣柜最深处的盒子里，母亲则在厨房和客厅间来回转，嘴里念叨着“别紧张”，眼里却满是不舍和欣慰。九点零九分，接亲队伍的车队准时停在王馨家小区楼下。

车子刚停稳，一群早就等在楼下的女方亲友就围了上来，有举着“红包拿来”牌子的，有故意挡着单元门的，还有人往秦家明身上撒彩纸。

“想上楼接新娘？先过我们这关！”几个年轻人笑着起哄。秦家明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红包往人群里撒，红包不大，但图的就是个热闹，在一片欢笑声中，大家终于“放行”。

张楚没跟着去凑热闹，就站在楼下看着。他看到秦家明和伴郎们被堵在门口答题，看到他们笨拙地用嘴传递卡片，看到有人被抹了一脸奶油，最后终于抱着穿着洁白婚纱的王馨下楼。阳光洒在新人身上，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味道。

上午十点，酒店的草坪已经布置妥当。白色的帐篷下铺着绿色的地毯，两旁摆着粉色和白色的气球，远处的音响里放着轻柔的音乐。

张楚和苏明月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看着秦家明站在红毯尽头，紧张得手心冒汗，直到王馨挽着父亲的手出现，他眼里的光才亮得像星星。

交换戒指的时候，苏明月突然觉得眼角有点湿润，她赶紧眨了眨眼，还是有泪珠滚了下来——从小疼她的表哥，今天终于成家了。

张楚像是有感应似的，从包里摸出纸巾递过来，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这就哭了？以后咱们结婚，你不得哭成小花猫？”

“才不会，”苏明月接过纸巾擦了擦，嘴硬道，“我就是替家明哥高兴。”可声音里那点哽咽，却出卖了她。

草坪婚礼结束后，众人转战酒店宴会厅。这里早已坐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张楚和苏明月被引到舞台前的一张桌子旁，邓娟特意跟他们说：“这是给你们留的亲友位，离主桌近，看得清楚。”

宴会厅的仪式很简单，没有太多花哨的环节。双方父母上台说几句祝福的话，新人给长辈敬茶改口，一声声“爸”“妈”喊得响亮，长辈们递上红包时，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整个过程不过半小时。

苏明月看着台上穿着婚纱的王馨，忍不住开始走神：自己以后穿婚纱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听着父母的叮嘱就掉眼泪？身边的张楚又会准备什么样的仪式呢？

张楚也在看着台上，脑子里却转着别的念头。看着秦家明给王馨戴戒指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苏明月的关系，是不是该往前推一步了？之前总想着慢慢来，可刚才苏明月哭的时候，他心里那股想把她护在怀里的冲动，却格外强烈。前几天妈妈楚琴还打电话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当时没多想，现在倒觉得，或许妈妈说得对。

正想着，服务员开始上菜了。油光锃亮的红烧肘子、香气扑鼻的粉蒸肉、翠绿的时蔬……一道道硬菜端上桌，瞬间把两人的思绪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