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0日上午,苏昌平一家早早的前往苏明月大姨邓娟的乡下房子。
车子驶离城区时,导航的电子音渐渐淡了。高楼像被抽走的积木,一层层矮下去,最后变成地平线上模糊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水田,刚插下的秧苗嫩得发亮,像被谁铺了层淡绿的绒毯,风一吹就顺着田埂的弧度起伏。路边的平房带着青瓦斜坡,墙根爬满了牵牛花,紫的、粉的,顺着竹架缠到屋檐下。
“乡下的风景真好啊。”苏明月把胳膊肘支在窗沿上,指尖能触到带着湿气的风,混着泥土和青草的腥甜。
张楚的车跟得不远,他偏头看了眼苏明月扬起的侧脸,阳光把她的发丝照得透明,“是挺好,空气里都带着凉丝丝的劲儿,比魔都的空调舒服。”
张楚顿了顿,忽然朝前方抬了抬下巴,“你看那水田边,还有牛。”苏明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头黄牛正埋着头吃草,尾巴甩得慢悠悠的,蹄子边的水洼里映着它的影子。
“你家那边没有牛吗?”她转回头笑,“也是哦,你家乡下连成片的田都少见,哪用得着牛。”
张楚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目光掠过田埂上的稻草人:“小时候老家也有田,不过早就是机械耕地了,轰隆隆的拖拉机一跑,半亩地半个钟头就翻完。后来……”他轻笑了声,“地慢慢就没了,挨着公路的盖了小楼当宅基地,远些的被合作社包了去种果树,现在回去,连田埂都认不出了。”
“那你那农场怎么不养头牛?”苏明月托着腮问。
张楚挑了挑眉,语气带了点戏谑:“我农场隔壁就是马场,真养了牛,不就成‘牛马’了?再说——”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我公司里的‘牛马’可不少。”
苏明月“噗嗤”笑出声,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车窗:“吹吧你,年薪几十万的‘牛马’?牛马赚的是辛苦费,你公司都是精英,随随便便几十万。”
“他们可不这么认为,他私下都是自嘲为牛马,牛累了会休息,他们累了买杯咖啡喝完继续干”张楚的声音透过车窗飘过来,带着点认真的底气。
苏明月忽然转了话题,手指点了点方向盘:“对了,你会打麻将吗?”张楚愣了下,方向盘轻轻偏了偏:“不会,问这干嘛?”
“啧,”苏明月故意拖长了调子,“做川渝女婿居然不会打麻将,你这是要被我大姨她们笑的。”
“我对棋牌类真没兴趣。”张楚老实说,“围棋除外,那得动脑子。”
“打麻将才动脑子呢!”苏明月不服气,“算牌、猜牌、看脸色,比你下围棋热闹多了。到时候你看着,我给你露一手。”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拐进了一条铺着碎石的小路。
邓娟家的院子老远就透着喜气,朱红的大门上贴着火红的对联,大门上贴着喜字。门檐下挂着两串红灯笼,风一吹就左右晃,灯笼穗子扫过墙根的月季,花瓣落了一地粉白。
邓娟穿着喜庆一身红,站在门口迎接客人们,“可算到了!路上堵不堵?”
秦利华跟在后面,手里端着个搪瓷托盘,四个玻璃杯里泡着碧绿茶叶,热气裹着茶香漫出来。
“快进来坐,小张第一次来,别客气啊。”她把茶杯往张楚手里塞,指腹带着点柴火熏过的温度。
堂屋的八仙桌上摆着个青花瓷盘,瓜子堆得冒了尖,还有水果糖裹着透明的糖纸,在阳光下闪闪烁烁。“桌上有瓜子、糖,随便抓着吃,就当自己家。”邓娟拍了拍张楚的胳膊,笑得眼角堆起细纹。
“谢谢姨妈。”张楚刚把茶杯放到桌上,就看见苏明月被几个姑娘围着,坐在条凳上说话。那是她的表姐表妹,穿得花花绿绿的,一个手里还剥着橘子,橘瓣的甜香飘过来。
“你在这儿啊。”张楚走过去时,听见穿红裙子的表姐正戳着苏明月的胳膊笑。
“明月,这位就是你男朋友?”穿黄T恤的表妹眼睛亮了亮,直勾勾盯着张楚,“长得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