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蝉目光扫过那张‘椅子’,还保留着一丝气息,像真的是刻意给他留的。
嗤啦!
他手中苍黑雷戟随意一刺,雷光迸溅,那张鬼祭主做成的“椅子”瞬间洞穿,崩解。
【叮!您击杀三阶六重鬼祭主!鬼神点+683!!】
“……”
鬼神点入账提醒响起。
风雪稍歇,鬼雾微散。
江蝉提戟,迈步上前。
厚厚的积雪,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终于看到了那少女的全貌。
那肌肤白的比雪更晶莹,挺翘的鼻尖泛着微微的红,下颌线条勾勒出完美的侧颜,长长的银色睫毛下,眼瞳澄澈如水晶,却又有些深不见底…美得不真实。
“你是谁?”他开口,声音如这鬼城风雪般冷澈。
银发少女坐在那张‘椅子’上,纤细的手指转动着那支青翠毛笔。
“你是想和我交朋友吗?”她跳下椅子,答非所问,声音轻柔得像雪落在掌心,“可以先把你自己的麻烦…先处理干净哦。”
说完,她将那只青翠的毛笔,在指尖灵活的转动几圈,迈开轻快的步子,向着鬼城更核心的方向走去……
她不再看江蝉,也不再看遍地的‘椅子’,她只是哼着那空灵的调子,身影逐渐融入那红雾与白雪之中,只有那股难以言喻的淡淡馨香,依旧萦绕在空气中,令江蝉的神魂为之一清。
江蝉注视着那一抹银发背影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
而就在这时,另外两道身影,缓缓自另一侧的浓雾与废墟间走近过来。
为首者是一名青年,身形敦实,步伐沉稳,气息凝练如山岳。他的面容称不上英俊,却自带一股沉稳气度,眼神平静,仿佛能容纳万壑深渊。
稍落后他半步的是一个女生,穿着一身小巧的作战服,容貌俏丽,眼神灵动,像一只小鹿,不时偷眼看江蝉……
他们在江蝉前方五丈处停步。
大雪飘洒,落满了那青年宽厚的肩头,也落满了这座冰冷的废墟鬼城,一种沉静,压抑的对峙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
那敦厚青年,平静地看向江蝉,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稳定,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江蝉。”
江蝉蹙眉,
“你哪位?”
青年淡然一笑,旋即自报家门,“虞渊。夔皇六姓,虞家长子。”
他微微侧身,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女孩,“这是我妹妹,虞颜。”
江蝉的视线掠过虞渊,落在那探头探脑的虞颜身上,脑中旋即想起来什么,嘴角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你就是城外那个神棍口中的2B?”
虞渊闻言,脸上不见丝毫愠怒,反而失笑摇头,似是无奈。他身后的虞颜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探出脑袋,鼓起腮帮子,冲着江蝉奶凶奶凶地做了个鬼脸。
“呸呸呸!你才是2B!我哥哥才不是!那个臭神棍瞎说的你也信!”
喊完,又飞快地把脑袋缩回虞渊背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打量江蝉。
“看来你在城外见过贡生了…”
虞渊的语气依旧平稳,他平静的目光看向江蝉,“贡生在等的人…果然是你。”
江蝉的目光微疑。
虞渊顿了顿,又继续开口,只不过声音里多了一丝很淡的,却又不容忽视的压迫,
“贡生说的话,我向来是信的。”
“可今天,他说,我不是你的对手。这一点…我想亲自试试。”
江蝉手中苍黑大戟一震,发出噼啪声响,狂暴的气息搅动风雪。
“怎么?你也想要我的夔皇金章?还是说…你们也是为了姬家这位小公主来的?”
“都不是。”虞渊回答得很快,很直接,看都没多看一眼被控制的姬瑶,“我的能力,并非寻常鬼宠,而是一座…‘阴墟’。”
他特意加重了‘阴墟’这两个字,看向江蝉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江蝉,我知道你有过被卷入阴墟,带着人破墟而出的记录。”
“甚至…不止一次。”
江蝉眼神微凝。
“所以,”虞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我想试试,我这座阴墟…究竟困不困得住你。”
说话间,他的身后光芒闪烁,一尊金棺缓缓浮现…这金棺与先前姜别鹤那金棺,品质一样都是中等,但…这金棺与姜别鹤的金棺,又似乎格外的不一样,棺盖尚未开启,丝丝缕缕的黑气,便不断的从缝隙中渗出来……
江蝉眉头微皱,感受着那口棺椁传来的不同寻常的压迫感,语气淡漠,“我为什么要跟你打?现在是灵棺大考,浪费时间。”
虞渊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脸上露出一种了然的神色,“贡生也说过…你大概率不会愿意跟我打,所以……”
他话音未落,手掌一翻,一个造型古朴的金色小瓶,出现在掌心。
金屑瓶。
那瓶口密封,却依旧有缕缕强大的,坚不可摧的恐怖气息从中透出,令人心悸。
“这是一只S级的‘金胄卫’,”虞渊托着金瓶,声音平稳无波,“金属性,极致防御类鬼宠。贡生让我…可以拿这个试试。”
江蝉的瞳孔脩然一缩!
贡生…又是那神棍?!
他的S级【金甲战鬼】,若想晋升至SS级,所需的材料之一,便是需要三只S级的金属性防御类鬼宠!
早前从楚天雄那里打爆的奇物锋渊,因其特性,勉强可一替代其中一份材料。但剩下的两份,他一直没有进展。S级鬼宠本就十分稀有,还要恰好是金属性,防御类,更是可遇不可求!
虞渊手中这只【金胄卫】,倒是他急需之物!
就在江蝉心念电转之际,虞渊竟毫不犹豫,手腕一抖,直接将那珍贵的金瓶抛向了江蝉。
“不必迟疑。”虞渊的声音传来,“此物,无论此战输赢,都归你。”
啪!
江蝉伸手,稳稳接住金瓶。
入手沉甸甸,那强大而坚固的气息,隐隐透过瓶身传来,确是S级无疑。他指腹摩挲着瓶身上冰冷的刻纹,眸光抬起,扫过虞渊平静无波的脸。
略一思忖,直接将金瓶收入剑墟空间。
“好。”
江蝉吐出一个字,干脆利落,苍黑雷戟横摆,雷光伴随着战意再次暴涨,
“那你来吧,速战速决。”
虞渊见江蝉应战,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小心了。”
话音落下,他身后那口一直静静竖悬的中等金棺,骤然震动!
那棺盖尚未完全开启,只是露出一道缝隙,然而下一刻,好似无穷无尽般的漆黑鬼气,便如那滔天的冥河之水,奔涌而出!
那并非简单的黑气,其中更夹杂着无数暗于红,又接近于黑的色彩,仿佛凝固的血块或者山岩,又或是深渊的本色,一大片的浑沌…疯狂蔓延,吞噬光线,吞噬声音,吞噬一切!
江蝉只觉得周遭景象瞬间扭曲,模糊,坍缩…那感觉,像是被吸入了棺中,又感觉是整个九嶷鬼城都在离他远去,脚下的大地消失,他的身体陷入一种无可依托的极速坠落之感!
视线所及,尽是一片翻滚呼啸的浑沌与昏暗,没有了上下左右,也没有了时间与空间,只有虚无…
只有虞渊那平静却浩大的声音,在这片无尽的浑沌与坠落之中,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带着恢宏的回响,震荡着江蝉的脑颅!
“我的阴墟…”
“便是…”
刹那间,外面的风雪,鬼城,废墟…通通消失不见,唯有无尽的黑暗与死寂,彻底合拢,吞没了一切。
“虞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