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波行动形成:流光分派海灵去搜索赤石港湾与沿海暗洞,陈浩带队立刻启程;柳恒、方拙在岭中以阵法探测,准备在石室中设下封门。夜烬与白霜雪分别掌控两处撤退线,随时应急。
当晚,青冢岭的石门被方拙与柳恒以归元与裁决双法强行撬开,门后的空气像被封存多年的酒窖,带有陈旧血腥与纸张燃焦的甜味。石室深处有一座小型案台,案台中心是一枚半圆形的器座,上面残留着刻名针的痕迹;器座底下有一圈暗金色的铭纹,那铭纹若被同源的血触及便会燃起蓝白色的回应。方拙压抑着寒意,低声向柳恒交代阵眼:“封印圈在外,别让名字的回路接触案台表面。抽取残核要用轮回针的返照,同时用归元温抚以防回流。”
他们动作小心,针与阵配合,方拙在外圈抻起一道以铅灰为基色的隔阵,柳恒将那枚刻名残针小心摘下。就在断裂瞬间,石室深处的铭纹发出一阵激烈的光芒,像是被拔走了根须的藤杈在抽动。外侧,山谷的风像被夺去了平衡,发出低吼。
正当他们以为可以把残针完整带出,一股急促的风声从通道外袭来,隐约传来金属摩擦与人声的合唱——有人在用大铳大弩轰开石门的另一道封口。柳恒面色一沉,转头便见夜烬带着十数名黑影冲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队不速之客:身着殷家仿制暗纹的黑甲人马,面具上染着斑驳的血色纹路。
“殷家的人?”方拙低喝。夜烬咧嘴一笑:“殷家只是表面。看这些人的甲面,他们用的是改造版的殷纹,混合了某些旧庙的印制——说明主事者既懂得殷家的运作,也懂得庙里的旧法。他们不会放过这样的残针,来者必有备而来。”
高墙近处,炮火与符咒交错,殷家残党掩护着某个黑衣女子稳稳进来,她的步伐像是一柄裁决,身形不高却目光冰冷。柳恒凝视她一瞬,低声道出一个名字:“赤绳外的——‘赤绮’?”此名一出,场内所有人的心都被一股冷流掠过。赤绮,这个名字带着另一层意味:她是某支祭术改良派的首领,有着掏名字并重构社会意志的理论与手段。
石室里光影翻腾,双方剑拔弩张。陈浩在南岸接到来报:流光在赤石港湾发现了海底暗井的入口座标与几处被改造的潮纹。而城中,方拙传来另一条更可怖的消息:殷家那边似乎已在多处点燃备用链条,几个重要节点的响应频率在上升,像钟在做最后的预热。
合议会这一刻清醒地意识到:他们不只是对付一个名为殷家的商贩集团,也非只是栏目化的祭典派系,而是面对一个跨界的祭术网络——既有古庙的旧经,又有商贾的流通,还有那些在暗中把名字做成货币的技术操作者。若不在短时间内切断至少两处主回路,合三的第一波触发就可能提前发动。
石室内,双方的武器与法术在光影里碰撞,刀刃切出夜色的碎片,尖锐的声响在岩壁中回荡。陈浩接报后带着白霜雪直奔青冢岭,夜行于雾与月光之间。风里,他听见胸口的匣子低语愈甚,那声响既像提醒也像威胁:“名字会被写下,也会有人记得。你要做出抉择。”
他们赶到时,石室外已是一片混乱:殷家改良者与岭中祭者在展开一场关于“名字主权”的争夺,而在最核心的案台边,赤绮与祭典首领面对面站着,彼此都没有拔刀。空气像被某种预备仪式的电流拉紧,所有人的目光像被夜色磁化,集中到那座半圆器座上。
赤绮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她说:“你们坚持守旧,以为名字就能保全生命,殊不知若不整合,更多人将被流放于无名与死亡之间。我们所做,不过是把散落的权柄重新织回共同体。你们要自由?那先看你们是否愿意为自由付出代价。”
祭典首领颤声回答:“你们所谓的整合,是把人的命名与记忆当作工具。你们的理想危险得可笑——用更多名字来压制更多命运,何其荒谬。”
陈浩站在两人之外,心中却感到一阵极度熟悉的错乱:两个看似对立的命题在他胸中互相撕扯,而那个字——“浩”——像一枚影子,按在他心里,让他看不清自己的边界。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名字,早已不只是别人的东西,它也像钉子一样钉在他的脊背。
石室里的空气像要爆开一朵黑色的花,钟声在谷外回荡,像倒计时的锤击。双方一触即发,而合议的下一步,将在这一刻决定更多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