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

张福来的吼声伴随着炒豆般的枪响炸开。

三挺捷克式轻机枪从三个方向交叉扫射，子弹在公路上犁出密集的土柱。

正在排雷的工兵小队瞬间倒下一半，剩下的人连滚带爬往回跑。

“敌袭！散开！”佐藤拔出军刀声嘶力竭地喊着，自己却翻身滚到路边排水沟里。

他刚露出半个脑袋想观察敌情，一发子弹“嗖”地擦着他钢盔飞过，吓得他赶紧缩回去。

公路右侧二百米外的土坎后，427团的狙击手遗憾地咂咂嘴，这次有点着急了。

他拉动枪栓退出弹壳，对身边的徒弟说：“看见没？打移动靶要算提前量，刚才要是再偏两寸......”

话音未落，日军九二式重机枪的“哒哒”声突然响起。

架在卡车上的机枪喷出半米长的火舌，子弹打得土坎上碎石飞溅。

他一把将徒弟按在战壕里，扯着嗓子喊：“炮营的弟兄该干活了！再不动弹，就要给老子师徒俩个收尸了！”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远处山包后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六发75山炮炮弹划出优美的抛物线，其中三发直接命中卡车。

爆炸的气浪将机枪手掀飞五六米高，燃烧的汽油瞬间引燃了整辆车。

佐藤趴在沟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重火力变成火炬。

他刚要命令炮兵小队还击，更可怕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那炮弹划破空气的尖啸，与刚才的山炮完全不同。

“是重炮！隐蔽！”

八发105榴弹炮炮弹同时落地，整段公路瞬间被硝烟吞没。

弹片呼啸着撕开人体，有个日军曹长刚举起望远镜，上半身就被冲击波撕碎。

佐藤的耳朵嗡嗡作响，嘴里全是血腥味，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炮兵小队连人带炮被炸上天。

三公里外的炮兵阵地上，孙德胜正拿着炮队镜观察弹着点。

装填手们光着膀子搬运炮弹，黄铜弹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观测员突然大喊：“日军在组织反击，方位273，距离1800！”

“全营三发急速射！”孙德胜的令旗狠狠劈下。

炮手们迅速摇动高低机，滚烫的炮管冒出缕缕白烟。

第二轮齐射比第一轮更准，炮弹像长了眼睛似的砸在日军集结区域。

公路已经变成人间地狱。

幸存的日军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有个新兵受不了这种折磨，突然跳起来往麦田里跑。

他才冲出十几米，胸口就炸开三朵血花。

埋伏在侧翼的427团狙击手同时开了枪。

佐藤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扯开沾满血的军装，对残存的士兵吼道：“为天皇尽忠的时候到了！冲锋！”

三十多个日军嚎叫着跳出弹坑，挺着刺刀向麦田冲去。

迎接他们的是更密集的弹雨。

埋伏在麦田里的二营三连的战士突然全体开火，冲锋枪和步枪组成的火力网像镰刀般收割生命。

佐藤大腿中弹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士兵像割麦子一样倒下。

他哆嗦着摸出手枪准备自裁，突然听见一种从未听过的轰鸣声从公路尽头传来。

五辆涂着青天白日徽的坦克排成楔形队形，柴油发动机的咆哮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炮塔上的并列机枪喷出火舌，子弹在公路上打出一串半人高的土柱。

最前面的坦克突然停下，57炮管缓缓转动对准了佐藤藏身的弹坑。

“板载！”佐藤绝望地举起军刀。

下一秒，坦克炮口喷出炽热的火焰，他的身体在爆炸中四分五裂。

林怀瑾从坦克舱盖探出头，对着无线电喊：“各车注意，步兵协同清剿残敌！重复，不要俘虏！”

坦克后面的装甲车上跳下来百余名战士，三人一组开始打扫战场。

有个日军伤兵突然举枪瞄准，还没扣扳机就被三把冲锋枪同时打成了筛子。

二营长董景踩着弹坑边缘检查尸体，突然听见步话机里传来王远山的怪叫：“老董！你左边三点钟方向那辆卡车底下！”

董景条件反射般卧倒，卡车底盘下果然有个日军正端着掷弹筒。

他还没来得及开枪，狙击子弹就掀翻了那人的天灵盖。

红白相间的脑浆溅在卡车轮胎上，像打翻的豆腐脑。

“谢了老王！”董景爬起来拍拍土，“各连汇报战果！”

步话机里陆续传来报告：“一连清理完毕，击毙三十八人。”

“二连歼灭残敌二十五，缴获机枪两挺。”

“三连发现日军电台，已损坏。”

林怀瑾的坦克连也传来好消息：“击毁日军卡车三辆，毙敌四十余。我方无伤亡。”

硝烟渐渐散去，阳光重新照在这段千疮百孔的公路。

钱伯钧带着警卫排赶到时，战士们已经开始收殓战友遗体。

医护兵跪在血泊里给伤员包扎，有个战士腹部中弹，疼得直抽气却咬着牙不吭声。

“担架！快！”卫生员急得满头大汗。

四个战士立刻摘下钢盔跑来，小心翼翼地把伤员抬上担架。

战士突然抓住钱伯钧的衣角，苍白的脸上挤出笑容：“团、团座...俺没给...427团...丢人...”

钱伯钧蹲下来握住他冰凉的手：“好样的，你给全团挣了脸！”

他转头对卫生员吼道：“用我的车！立刻送野战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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