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都没有呢。
不,不仅他,阿菀许也是没有的。
想到此处,谢锦安莫名心尖一跳,脱口而出:“阿菀再选一些布,交给我用来做双袜子好不好?”
顾菀明眸圆睁了一瞬,见谢锦安神色认真,就知道他多半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要郑重做下去。
她不由得站起身子,亲手挑了许多布料,对谢锦安鼓励道:“做袜子是较简单的针线活了,锦安要是有不会的,只管给我看。”
言罢,顾菀神色微微一顿,那微笑中有数不清的温柔漾出:“婴儿的脚很小,还有六个月,锦安利用闲暇时间,大约一个月就能做一双。”
谢锦安只低笑道:“我手上笨,恐怕要两三个月才成。”
“做两双,也就足够了。”
六个月的时光如流水一样飞逝。
除了前几个月难免的呕吐症状,后头大半的时间,这孩子只是安静成长,偶尔活动两下,从不叫顾菀难受。
等见着女官们进宫,一点点掌握手中事务,再看到女子学堂渐渐兴起,顾菀抱着圆滚滚的肚子,方才惊讶地知晓,为何前人称时光飞逝为“白驹过隙”。
在这期间,以太皇太后为首的亲人对顾菀可谓是事无巨细地照顾着。
顾菀感动的同时,将自己受的好都记在心中,预备着将来涌泉相报回去。
谢锦安最是关心,甚至在陈院令推测出的待产日后,直接宣布那几日辍朝,只在御书房举行小朝会,剩余时间都用来陪伴顾菀,几乎是有求必应、凡事亲力亲为。
譬如给顾菀梳头、浣洗这样的活,他就负责了主要工作,干脆只让琉璃琥珀打个下手。
惟一的例外,便是谢锦安说要缝制的袜子。
任凭顾菀怎样,或打趣或撒娇,都不肯给顾菀看一眼。
顾菀想着大概是缝制得太过难看,面上过不去,两三回后也就不再提起。
待产日的最后一日,是二月十二,恰是花朝节。
顾菀在清晨骤然发动,觉得腹部格外疼痛难忍,不过微微抽动一下,身侧陪伴的谢锦安已然睁眼。
他低首见顾菀一张娇面冷汗涔涔,苍白无比,整个人都僵硬一瞬,心几乎要从心口跳出。
下一瞬,谢锦安立时翻身下床,对外扬声道:“去请陈院令和女医、稳婆!”
这段时日,不论是陈院令,还是张瑛、叶嘉屿探寻回来的女医,亦或是精挑细选出的稳婆,都睡在椒房殿的偏殿等待传召。
为着这一日,包括顾菀在内的椒房殿诸人,已经排练了不下十次。
整个宫殿中忙却不乱,各项事务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谢锦安只在睡袍外头披了一件披风,坐在床边的小矮凳上,紧紧握着顾菀的手,桃花眸子凝望着顾菀,眼中蓄满了担忧与心疼。
他听着身畔来来回回的脚步声,还有顾菀已经压抑不住的、低低的痛呼声,都让他心头跟着紧紧皱起、泛着疼痛,促使谢锦安将薄唇抿起——他问过陈院令,他若是在此时出声宽慰阿菀,是没有一点儿帮助的,反倒让阿菀花费心神。
如今他惟一能做的,就是将手递给阿菀,充当阿菀痛极时的发泄口。
叶时在门口探头看了眼谢锦安的背影,当即就将“陛下不允进入产房”的规矩给划掉,转身出去对扶间道:“皇后娘娘生产为最重,几个时辰后的小朝会暂时取消。”
随着时间渐渐地过去,顾菀的面色变得如同雪一样苍白,口中衔上了布条咬着,手中牢牢攥着谢锦安的手,在上头留下疼痛难忍的痕迹,臂膀上更是有用力的青筋鼓起。
谢锦安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痛觉,见顾菀如此表现,心头疼极,忍不住用牙齿狠狠咬住舌尖。
他听着耳畔女医和隐婆们的鼓劲声,只知道自己身上与心中的痛感,许不及阿菀的千分之一。
他死死地盯着顾菀不肯松开目光,眸中隐约复上一层水雾,整个身子如冬日寒冰一样,僵硬在床边,只保持着给顾菀掐着、分担疼痛的姿势。
幸而这孩子当真懂事。
还没到一个时辰,她就顺顺当当来到了这个世界,叫她的母亲不那么难受辛苦。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是一位健康的公主!”
这一声过后,房中有此起彼伏的恭贺声。
谢锦安眼中的水雾方才落下,冰雕一样的姿势也跟着融化,转而起身在顾菀累极的面上落下一吻。
“阿菀,你辛苦了。”
补完啦
不出意外明天应该是最后一章番外啦,依旧是晚上更新
晚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