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这汁水丰沛荔枝,顾菀鼻腔中轻轻喘过一口长气,整个人像是晶莹剔透的冰块,在烈日下渐渐化为流水,水一样窝在美人榻上。
眼尾有和唇一样云霞色的红晕。
谢锦安的眼尾亦是如此。
这红晕配上潋滟的桃花眸子,愈发衬得男子眉眼昳丽俊俏。
顾菀盯着谢锦安那点儿晕色,莫名吃吃笑了起来,而后想起什么似的,推了推谢锦安:“我可都浑忘了,你还要回御书房处理朝政呢。”
“我早就让扶间将奏折送到椒房殿偏殿去了。”谢锦安望着顾菀,目光缱绻:“只求阿菀允准,让我暂时征用偏殿做书房。”
顾菀含笑轻哼一声,权当是答应了。
“唔,祖母和顾瞻大概快到了。”谢锦安的目光扫过夜漏,算了算时辰:“等我将他们接来。”
“皇祖母方才同我说,要将顾瞻做四弟的伴读,一同到上书房就读。”
顾瞻便是顾老夫人选定的继孙,的确是乖巧平和的性子,虽因寄人篱下久了有些懦气,但往后调教调教就好了。
太皇太后先前也见过顾瞻一面,下了这道懿旨,一来是为着顾菀,给予顾氏荣光,为顾氏往后的安稳助一份力,二来是喜爱听话孩子,觉得和顾瞻颇有眼缘。
顾菀闻言很是惊喜:“我原想着还不着急,等顾瞻随着祖母在顾府多学一些礼仪书本,再求一求皇祖母赐予殊荣,没想到皇祖母竟早就想得周全。”
琥珀此时开口:“禀皇后娘娘,奴婢想起,您半月前派人修葺的义宁宫,今早姜总管已然是派了人来回话,说已经修葺好了。”
义宁宫就在椒房殿不远处,宫殿规格不大,胜在齐全,用来专给顾老夫人与顾瞻住,是最好不过的。
“姜公公手脚倒快。”谢锦安颔首:“叶时,他将皇后的吩咐放在心上,回去赏他两月的月俸。”
这月俸倒是其次,新帝的赞赏才是最为重要的。身为殿中省总管,要坐稳这个位置,最重要的就是顶头几位主子的赏识。
“是,奴才先出去安排接顾老夫人和顾小公子的轿辇。”叶时应下转身去安排,和端了安胎药的琉璃错身而过。
谢锦安瞥了眼那碗浓浓的安胎药,细嗅了嗅,没闻得很浓重的苦味,这才对顾菀笑道:“那我先去接祖母她们了。”
“阿菀用完安胎药,可别贪甜多吃水果。”
他微微一顿,俯身覆在顾菀耳边道:“我回头还想传一道圣旨,以你与孩子的名义,将今年的税收免半。”
“等到孩子出生后,再为你们大赦天下、广免税收,建许多积德积福的行善粥馆。”
如此,既是为阿菀与孩子求深厚福泽,也可再三表明阿菀于他之重要。
顾菀笑意清浅而温婉:“好。”
登基大典不过才过去一晚上,皇宫里头就传出来一件大喜事——皇后有了身孕。
新帝下旨,言皇后之功劳和辛苦,再令今年税收减半,叫百姓们直呼皇后与皇上圣明。
与顾府关系甚密、或是有利益牵连的世家门户,自是欢喜不已,献上无数的珍宝贺礼。
其中叶嘉屿和张瑛的更为特殊些——他们俩竟是自己去往靖北王的封地,预备一路历练,只留给顾菀夫妻和彼此父母各一封信道别。
其中特意提到要在路上为顾菀寻几位出色的女医。
安乐伯夫妇为着自己女儿的决定大惊,更是怕在外头受了委屈不能言说。后经由嫡长子的劝解和靖北王妃登门致歉,这才平复的心绪,转而听得靖北王妃话语中传来的结亲意思,心中愈发安定下来。
只是将帮忙隐瞒此事的张瑞打了一顿。
而和顾府素来不曾有来往、心中有花花心肠的人,面上自是装作恭贺的样子,内里是一刻不停地盘算着:原听闻皇后身子不好,还估计着皇后恐怕不大生养,预备着两年后以皇嗣为重的借口,请新帝选秀,再将自家的出色姑娘送进宫。
可如今皇后有孕,这个借口恐怕不成。
对了,皇后有孕,自然不能侍寝。皇上身为男子,这漫漫几个月,如何能忍住?少不得要挑选清秀的宫女服侍,那他们就可从新宠下手,枕头风和朝堂言一起说,不信吹不动新帝的心。
至于太上皇那一道新帝亲自求来的、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圣旨,被这等人在心中轻嗤:不过是年少冲动罢了,天底下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更何况是新帝这样尊贵的身份?
太上皇已经是过去人了,圣旨自然是不作数的。
要是要掰扯什么孝道,依着他们看,子孙不繁盛,才是对太上皇最大的不孝!
于是乎,日常恭贺道喜的折子中,掺杂了些从各个角度劝谢锦安广选淑女的折子。
看得谢锦安心头怒火腾生,偏有时顾菀觉着无聊,来椒房殿偏殿看书,也挑些感兴趣的奏折看,他这火气还不能在顾菀面前展露出来。
只能在奏折的朱批中,显出几分阴气森森的警告,再很熟稔地将这些奏折塞到最底下,叫扶间偷摸地分发回去。
若有人不死心地要上第二道奏折,那头上的乌纱帽,谢锦安可不打算给他留着。
来晚啦(鞠躬)
还有一两章宝宝就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