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的惊讶褪去,变作不知结果的惶惶。
她擡起眼睛,忍不住要往殿外的方向看,期盼陈院令带着副院令回来的心情是显而易见的。
瞅见顾菀那样柔婉甜美的笑,谢锦安原先紧紧皱起的一颗心渐渐舒展下来。
他定了定心神,伸手将顾菀还未拆卸艾草叶子的双手举起,开口转了个话题:“陈院令想来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携着副院令来——如今已然过去一夜了,阿菀要不要瞧瞧这蔻丹染得怎么样了?”
现下所有的事情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将阿菀的心绪转过来。
陈院令可是说了,老是忧心或是紧张,对身子其实也不好。
他要让阿菀一直欢喜开心。
果然顾菀的注意力被这个话题转移,亮莹莹的眸光落在了自己的指尖上。
“好,那你帮着我拆开。”顾菀细语应了一声,暂时放下了脑中有些乱糟糟的思绪,认真去看谢锦安的动作。
青翠欲滴的艾草叶子被一圈一圈地拨开,渐渐露出女子白润的指腹.
而当最后一抹绿色被卸下后,圆润、小巧又嫣红的贝甲就落入顾菀眼中。
上头的凤仙花红,并非是那股子浓艳艳或死板板的红。
这样稍稍举起手,迎着光看,竟有细细碎碎的光亮,像是落入了银河星籽。
闪光的同时,也恰到好处地柔和了这大红色。
顾菀瞧了又瞧,微微有些失神,半晌后才弯出娇妩动人的笑,齐整的贝齿盈盈与红唇相衬:“你昨日是不是没说,里头除了银丹草汁子,还加了些亮粉?”
谢锦安拆完左手,现在去拆顾菀右手,闻言便笑:“昨儿有阿菀在面前,我能想起来银丹草,已经是记忆上佳了。”
“照锦安如此说,我可就不敢去御书房了。”顾菀迎着光瞧双手上染就的蔻丹,面上的欢喜与愉悦就似经过夏雨的小渚,里头清清澈澈的池水兜都兜不住,还要映出雨霁后晴空。
她左看右看,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花房总管说近日在培养蜜色与豆沙色的凤仙花。”谢锦安仰首看着顾菀笑面,一双桃花眸子也跟着潋滟发亮:“上回阿菀说,豆沙色的衬皮肤,且等这一批凤仙花养成了,就能染新的蔻丹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琥珀来报:“陈院令并两位副院令求见。”
说罢,她忍不住看向顾菀的指尖,赞了一句:“娘娘的蔻丹真好看,是奴婢见到最好看的了。”
谢锦安闻言颔了颔首,俊面上升起有荣与焉的神色:“琥珀夸得好,回头重重有赏——先将三位太医赶紧请进来。”
不多时,三位太医就以陈院令为首鱼贯而入,齐齐请安后就被谢锦安迫不及待地叫起:“免礼,免礼,快去给皇后诊脉最为重要。”
床上重重的帷帐已然被放下,顾菀将手从帷帐中伸出,方便太医请脉。
三位太医都知晓此事的重要性,轮流扶脉后,彼此面色慎重地低语讨论之后,齐齐露出各带着喜色的笑容,对着顾菀与谢锦安拱手行大礼:“微臣恭贺陛下、恭贺皇后娘娘!”
陈院令还补充道:“许是近日登基忙碌,兼之天气炎热之缘故,皇后娘娘母体稍有虚弱,不过并无大碍,稍后每日好生休息,再用适量的补品滋养就好。”
“好、好。”谢锦安闻言不由抚掌:“三位太医都重重有赏,稍后还要劳烦三位为皇后议定安胎药的方子。”
陈院令等人谢恩,其中一位马副院令生得机灵,当下就补充了一句:“染蔻丹的凤仙花泥与香油,对有孕女子并无危害,还请娘娘与陛下放心。”
果然得了谢锦安赞许的眼神。
待到三位太医去偏殿琢磨着开方子后,谢锦安顾不得旁的,急急撩起帷帐,与顾菀秋水盈盈的一双明眸对上。
有孕之事得到确认,彼此的眼中俱是难以言说的激动与兴奋。
谢锦安薄唇翕张几许,却似失了音,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只能俯下身,轻轻地将顾菀抱住,觉得怀中人依旧是让他沉醉的温香软玉,如今更添了两人都喜欢的责任。
他再次半跪于床榻前,动作极轻,像是生怕打扰到谁。
半晌后,他擡起那好看的桃花眸子,小心翼翼地询问顾菀:“阿菀,我能摸一摸她/他么?”
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