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三)
这样想着,顾菀的明眸中漾出笑意,似春日枝头新绽开的一朵桃花,娇靥泛粉,朱唇微启,引得谢锦安眼映明光,俯首在顾菀嫣红的唇角落下轻却沉的一个吻。
抿了抿薄唇上沾上的一点儿胭脂,谢锦安觉着自己像饮了桂花蜜一样舌尖泛甜,忍不住扬起俊眉,握紧顾菀的手:“阿菀对我的好,我永志不忘。”
他这一笑勾起了薄唇,里头虎牙又露出一个白锐的尖尖。
让顾菀不免想起它落在自己肌肤上摩挲轻咬时,那种酥酥麻麻中带了点轻微刺激性的疼,勾人又上瘾。
紧了紧脖间的兔毛风领,顾菀整个面变得通红一片,嗔了谢锦安一眼:“既如此,你今夜便去书房睡着。”
若是夜夜都如昨晚那样,她可当真吃不消。
闻得顾菀话语,低首再见顾菀娇靥羞红,谢锦安便知晓她此刻又涌起羞恼,要继续惩罚于他。
他面上温然应了声,心中却止不住地轻笑起来:阿菀的面皮这样薄……当真的可爱。
不过阿菀却是忘了,她不光面皮薄,心也软,晚上他磨一磨,指不定就不用去睡冷冰冰的书房了。
谢锦安低低笑了几声,旋即就收敛了神色,对顾菀正色道:“方才阿菀说这书架可能有文章,我便想起来关雎殿母妃留下的书架子。”
“从前照顾我的宫人说,在罗国公叛国之事前,母妃与皇上曾经像寻常人家的夫妻一样恩爱——当时皇上要修缮翻新御书房,是交给母妃去做的。”
“而在同一时间,关雎殿的书房也进行了改建,最明显的就是添了一墙高的书架。”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修长的手指,碰到一册厚厚的、足有两掌高、三掌宽的《贤史大典》。
“我幼时在里头玩耍,偶然发觉那上头最厚的一本书,不论我用怎样大的力气,都无法挪动、打开。”随着谢锦安的指尖移动,周边的书册都被轻易拿下,惟独那占了半个书架格子的《贤史大典》岿然不动。
顾菀细眉轻挑,也伸手去尝试挪动,结果指尖用力得都泛了白,那书仍旧是分毫未动。
她擡眸对上谢锦安含笑的眼睛,不自觉弯了弯眉,会意接口:“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不能挪动的、做成书本模样的暗盒。”
谢锦安点了点头,将手伸到那大典后头,似在摸索,而后有轻微的“哒”一声响起。
眼前厚厚的《贤史大典》忽地裂开了一道平直的缝隙,像是盒子没关好的模样。
谢锦安眼神微微一凝,含了些许的期盼和沉重,伸手将那暗盒打开。
有一行小楷写作的字映入二人眼帘——“康林十年一品国公罗氏叛国之案全卷”。
“刑部莫约也有相关的存卷,只是记录得不全罢了。”顾菀瞧见“全卷”这两字,唇边就忍不住露出一缕嘲讽的冷笑:“《贤史大典》乃是记录前面各朝各代的优秀贤才,其中有公忠体国的臣子、抛洒碧血的百姓,亦不乏大公无私、一心为民、勤勤恳恳的帝王。”
“皇上竟是有心思将一桩冤案放在里头。”
皇上既信奉神明,这样做了,也不怕那些公正明清的贤士看了,觉着愤怒难言,托梦谴责于他。
“他或许是觉着,有这些刚正忠直的先人们压着,即便卷宗上附有罗氏一族不甘冤屈的鲜血与魂灵,也不会跑出来扰乱罢。”谢锦安亦是面有讥嘲,而后神色郑重地将那卷宗拿出,交到顾菀的手中。
“前朝尚有武王之事急需处置审问,颍王骤然被废,恐怕并不甘心,会有所动作,那前丞相李氏尚在天牢中关押,亦是要尽快完事。”谢锦安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一道来:“这罗国公之事,我想请阿菀帮着先查一查。”
“好。”顾菀眼儿也不眨地道了好,略微地停顿过后,她道:“若是可以,我想不日请木掌柜他们来府中一趟。”
一来他们是罗国公之后,得知旧案重查,定然尽心帮忙,木氏商行遍布各州,要人手与消息都很方便;二来木掌柜姐弟也是当年的亲历者,虽说年纪小不清楚内情,但在边境雇凶追杀罗氏一族之事,是势必要追查清楚的。
谢锦安神色温和:“阿菀拿主意就是,我也许久未见他们了。”
“要是我有要请官员之事,想请两位张公子与瑛姐姐帮忙。”顾菀小心翼翼地将卷宗放入袖中,先与谢锦安商议了这一句。
她如今已是太子妃,外头不乏想巴结的朝臣女眷。
当年罗国公之案,揭发与主理的人便是李丞相,现下李氏一族已倒,罗氏又是新太子的外祖家,必定有不少人上赶着要帮忙,给顾菀与谢锦安留个好印象,将来酬算功劳便能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