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高中生活结束，柒时宜像是挣脱牢笼的撒欢小鸟，开始无法无天的生活，高考结束的那个晚上，她和一帮中二少年嗨到深夜，凌晨两点时，他们一行人从酒吧后门出来，恰巧碰到几个刺头少年在巷子里清算高三的某些梁子，柒时宜有些醉意，头脑不怎么清醒，她冲着那群刺头少年结结巴巴说了句：“你们打架的，怎么还搞这么晚啊？”

巷子正火拼的刺头少年本来没注意到他们身后刚从酒吧里出来的这行人，柒时宜的一句醉话，将占下风的刺头少年的目光全吸引过来了，最高的男生伸手擦了下嘴角的血，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擡下巴问柒时宜：“你谁啊？”

柒时宜在学校也嚣张惯了，她下意识道：“你姐姐。”

和柒时宜一块出来嗨的同学，本来想拽着柒时宜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的，可他们的手速没柒时宜的嘴速快。

刺头少年们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决定，然后慢悠悠地往柒时宜身边走，“哪个学校的，还挺嚣张。”

后来，这三火人打成一团，都有点上头的意思。

秉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江湖义气，柒时宜这行人很默契地和最前面的那群刺头成了一对。

不知道谁报的警，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地把巷子堵死，参与打架的人都被叫回去派出所喝茶去了。

警察让叫家长，柒父柒母还在国外忙工作，柒老爷子也去国外办事去了，柒时宜想了一圈，最后干巴巴地给表哥陆迟打了个电话。

陆迟刚从国外回来，柒时宜听说他好像是被甩了才回来了，所以给陆迟打电话时，语气格外的乖巧。

半个小时候，陆迟赶到派出所。

他先是冷睨了柒时宜一眼，然后脸上带着商人应有的亲和和民警握手，“不好意思，刘警官，我这妹妹给你添麻烦了。”

值班的警官在陆迟没来的时候，就已经接到上头的电话，如果他们知道柒时宜是柒家的掌上明珠，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像刚刚那样凶柒时宜。

民警握着陆迟的手，笑着说：“陆少，不好意思，您看我们也不知道这小姑娘——”

‘陆少’一词从民警口里出来，在派出所地上蹲着的这帮少年，立马清醒了，看柒时宜的眼神也有些惊讶和错愕。

柒时宜凶巴巴地冲那群刺头少年喊了一句：“看什么看？”

陆迟呵斥：“柒时宜。”

柒时宜委屈的不行，她走到民警身边，抓着民警的手臂说：“警察叔叔，我太委屈了，我就是问了句他们为什么这么晚打架，他们家开始上来群殴我，太委屈了，呜呜呜。”

民警看着毫发无损的柒时宜，以及身后一群鼻青脸肿少年，干咽了咽嗓子，不知道如何回柒时宜的话。

陆迟摆摆手，对民警说：“知道她是谁，该教育也得教育。”

民警笑笑。

陆迟说：“陈警官，把我先把人带回去了，给你添麻烦了。”

“哎哎，好好好，不麻烦不麻烦。”

柒时宜走之前，还特仗义地把跟她一块出来喝酒的，还有帮她打架的那群刺头少年给一块弄出来了。

陆迟打电话找人把他们挨个送回家了。

车上，陆迟警告柒时宜：“老爷子跟着去国外了，这没人惯你，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柒时宜撇撇嘴，“你凶什么凶。”

陆迟没好气地看她：“你一个女孩能不能有个女孩样？”

柒时宜：“家里没女孩给我玩，我不知道女孩该是什么样。”

“学校里也没女孩？”

“有，他们都太乖了，像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我不敢给她们玩。”

陆迟微微叹了口气，说：“回你家还是我家？”

柒时宜：“你家你家，我这样子回家，张阿姨看到了，肯定会给我妈告状。”

陆迟不屑地哼了声，“现在知道怕了？”

“知道了知道了。”柒时宜转了转眼珠，笑着叫了声哥。

陆迟知道，柒时宜没事儿是不会叫哥的，他问：“什么事？”

柒时宜犹豫着说：“那个，我听说你和你女朋友分手了，因为什么原因分的啊？”

车速明显慢了下来，最后车子停在道路一旁，陆迟从扶手箱里拿了颗薄荷糖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柒时宜见陆迟这样子，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从未见过陆迟这样落寞的表情，像打了一场败仗，一场本应该赢的败仗。

这种暴风雨欲来的前兆，让柒时宜觉着陆迟可能随时把她丢在路上，她不该去碰他的命门的。

半晌，陆迟喉结滑动了下，将嘴巴里的薄荷糖碎渣吞下，低声说：“嗯，分了。”

他问：“老爷子给你说我分手了？”

柒时宜点头，“嗯。”

“那爷爷有没有跟你说她是个怎样的女孩？”

柒时宜摇头，“没有，就我上次问爷爷你怎么不回来，爷爷说你快回来了，因为那边没你挂念的人了。”

陆迟疲惫地笑了下，他说：“她是个很乖的女孩，长的很漂亮，做事情很认真，脾气很倔强。”

但他们永远不会在一起了，那女孩去世了，他亲眼看着她走到生命的终点，而无能为力。

柒时宜看出陆迟的在乎，低声嗯了声，说：“那确实是个很好的女孩。”

陆迟拿出手机，给柒时宜看她的照片。

柒时宜捧着陆迟的手机，认真地看照片上的女孩，女孩长相清纯，像朵冷清的百合，看得出来，是个很温柔的女孩。

柒时宜把手机还给陆迟，问他：“哥，为什么要分手啊？”

陆迟缓缓道：“她去世了。”

柒时宜眼底一颤，她想抽自己个耳刮子，她好像捅了她哥一刀。

“意外。”陆迟说完，发动车子，目视前方，然后一路沉默。

柒时宜坐在车里大气不敢喘。

因为这次谈话，柒时宜对他这表哥去世的女朋友印象很深，虽然只看了一眼照片，但总有种见过好多次面的感觉。所以，柒时宜大学报道的第一天，见到夏里的时候，愣住了，夏里太像陆迟去世的女朋友了。

回到陆迟家里后，已经凌晨三点了，柒时宜简单的洗漱后，就滚到床上睡觉去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了，陆迟早已经去公司了，柒时宜穿着睡衣百无聊赖地

在客厅来回走着，脑子里思考着要怎么在这高三暑假里做点刺激又痛快的事情，想了一圈，柒时宜也没找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于是又回屋睡了个囫囵觉。

隔天，柒老爷子还有柒父柒母回了国，柒时宜被迫跟着他们参加饭局，与其说是饭局，不如说是相亲句，对面那人是顾津南，一脸高冷，拽的很，话也不多，长辈问他话时，他会很恭敬的回，但总是三言两语地说完，似乎是个很不爱说话的性子。

柒时宜觉着顾津南这人闷的很，不入她的眼，她正想法子怎么抹黑顾津南时，包厢门开了，进来了一家人，任子旭还有他的父母，任家在隔壁包厢会客，听说柒老爷子回来了，带着家里的小辈过来打个招呼。

那个时候，柒时宜还不认识任子旭，只觉着这人特脸熟，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任子旭，忽然反应过来在那里见过任子旭了，酒吧后面的巷子里，那场架，他也在。

在长辈的寒暄中，柒时宜知道了任子旭和顾津南是死党，两人好的像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柒时宜黑漆漆的眼珠转了下，低头抿了口水，开始憋坏主意，既然暂时找不到顾津南的缺点，就先用他兄弟拉他下水。

柒父给任家介绍柒时宜：“这是我小女儿，柒时宜，九月份就要去东州大学念书了，到时候子旭和津南要多多照顾啊。”

任子旭看着柒时宜说：“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开口。”

柒时宜说：“可以帮打架吗？”

柒家人的脸色有些僵，柒老爷子先发话，“一个女孩子，打什么架？”

柒时宜故意放软语气，她温吞道，“就是随便问问嘛，又不是真打架，我认识子旭哥哥，上次在巷子里堵着我打的就是他，好像顾津南也在场。”

顾津南：“？”

任子旭：“……！”

柒老爷子一听自己的宝贝孙女被堵在巷子里了，脸上顿时不悦，他看着柒时宜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陆迟怕柒时宜添油加醋乱描述事件，便赶在柒时宜开口前说：“有几天了，小孩子闹着玩呢，误会。”

柒时宜眼珠一转，一本正经地对柒老爷子说：“确实是误会，我就问了句任子旭为什么这么晚还在打架，他们那帮人就冲我来了，最后还是陆迟哥哥去拍派出所接的我呢。

顾津南撩起眼皮看任子旭，逼他开口解释。

任子旭眼神闪躲，这他妈的怎么能解释，当着他爸妈的面说自己半夜去巷子里打架了？

柒父一听派出所紧张的不行，连忙问柒时宜：“有没有哪受伤？”

柒时宜眼巴巴地说：“不知道，反正回来头疼了好几天。”

任子旭：你他妈大学是不是准备念编导专业！

柒时宜身旁的陆迟咬牙低声对柒时宜说：“你再喝点酒，头能多疼几天，给我闭嘴。”

柒母见状，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放在桌子时宜闭嘴。

任父任母也没想到两小辈会有这样的过节，但人家柒时宜总归是女孩子，他家儿子带着人大晚上的在巷子里围堵一个女孩子，怎么说都不光彩，任父任母有些尴尬地给柒老爷子赔不是。

柒母挥挥手，“哎，这是干什么，小孩子闹别扭，我们自己的女儿什么脾气我还不了解？这事儿不怪子旭，来，子旭，过来阿姨这边坐，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任子旭经过柒时宜的时候看了她一眼，那个时候，他只有一想法：把这丫头搞到手，让她服软。

这想法一出的时候，他还没意识到今天的相亲局是给顾津南和柒时宜准备的。

饭桌上，大人们聊商圈的事情，顾津南和任子旭因为是男生，也要参与进去，至于柒时宜参不参与，没人逼迫她，她也懒得掺和这事，她有自己的梦想，便低头偷酒喝。

可酒还没喝两杯，一旁的酒瓶就被人给拿走了，任子旭把酒拿走，把白开水推到柒时宜面前。

柒时宜看着任子旭对口型说：“滚。”

任子旭贱嗖嗖地说：“11，你刚说什么？”

11也他妈是你叫的？柒时宜在心里爆了粗口，脸上却一如既往的温和。

长辈们本来也聊的差不多了，一听到任子旭的话，便都把是视线落在柒时宜脸上，等着柒时宜重复刚刚的话。

柒时宜擡头，不慌不忙说：“我刚刚说，子旭哥哥长的有点像我闺蜜的前男友，我在想，子旭哥哥那天在巷子里打架，是不是因为女朋友被翘了的事啊？”

任子旭猛地咳嗽两声，这锅重的他背不住。

顾津南虎口圈着杯子，看着对面的任子旭和柒时宜说：“11和子旭挺聊的来啊。”

柒老爷子起身，动了下拐杖，说：“今天就到这吧，我这老身子骨乏了。”

众人也跟着起身。

第二天，柒时宜出来溜达玩，走到巷子拐角处时，抵在墙面打游戏的任子旭转身，拦住柒时宜的去路，他懒洋洋地说：“来，给老子说说，我像你哪个闺蜜的男朋友。”

柒时宜心虚地往后看了眼，正值中午，巷子里别说人影，连狗的影子都没有，有的只是聒噪不止的蝉鸣声，还有扑面而来的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