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称呼”背后的“故事”。
因为在“爷爷”的称呼后,跟了太多本该属于“爸爸”的“故事”。
所以我对爷爷的感情,才会无限接近于“爸爸”。
可爷爷,毕竟不是爸爸。
我真正的爸爸,早已于十八年前,化成了一堆“骨灰”。
不足六周岁的我,还曾抱着盛装那堆“骨灰”的盒子,走了一段不是很远的路。
路的尽头,是一间平房。
平房里,堆满了一排又一排“货架”。
架子上,摆满了一个个,与我正抱着的那个,大同小异的盒子。
很快的,我也将那个装着“爸爸”的盒子,摆进了一个空置的“橱窗”里。
转身离开时,我并未想到,重走那段并不算远的路,竟会用去了近二十年时间。
可能是因为我的生活里,一直都有爷爷呵护,所以才很容易便“忽略”了,“爸爸”的存在吧!
在老叔的提醒下,我又下意识地说出了,另一个梦境:“前些天,我还梦见我爸了。梦里他跟我吐槽说,‘房子塌了,没地方住了!’”
说罢,我忽然发现老叔的脸色有些说不出的异样,遂故作从容地笑了笑,问道:“他现在咋样?还在骨灰寄存处待着呢吧?”
老叔“嘬”了好半天牙花子,才支吾道:“前两天寄存处的人给家里打电话了,说下了一场大雨,把老的‘骨灰间’给压塌了。”
言罢,低下头,有些愧疚道:“老叔当时忙,没脱开身去看,就托人家帮着又随便找了个地方。”
听到此处,我很难过。
但却没有“责怪”的资格。
身为儿子的我,都能把他“忘”了。
又怎么会有那个“脸”,去要求一个“弟弟”呢?
正闷声不语之际,老叔又以一个听起来像是“解释”的口吻,开口道:“按理来说,你没啥事应该给你爸烧点纸。这些年老叔也没好意思问,你都有烧吧?”
顿了顿,继续道:“以前你爷领着我给你太爷烧纸的时候,也会给你爸烧几张。但是我俩这个‘身份’去烧纸的话,你爸不一定能收到。”
虽然这种“迷信”的说法,我压根就不信。
但寄托“哀思”的行为,这些年来却也少不了也做过几次。
于是点头道:“烧了。每年清明都会找个十字路。”
显然,这并非老叔期待的答案。
当务之急,是要给我的爸爸,安排一个“去处”。
我不是傻子,早已听出了老叔的言外之意:我迹天涯才是他的儿子。既然如今已成家立业,不能再让老叔去分心,干一些“儿子”该干的事儿了!
说白了就是,“没有理由再麻烦我了!”
所以我话锋一转,与老叔坦白道:“其实我不是没有过想法,那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只是在“水葬”与“树葬”之间,一直犹豫不定而已。”
闻言,老叔点头道:“啊,你有安排就行。”
顿了顿,又着重强调说:“只要是你的决定,咋弄都行。不过你爸那个人生前就爱溜达,我看‘水葬’就不错。正好你又定居在小岛,他要是想看你的话,顺着‘水’就去了。方便!”
三言两语间,“大事”既定。
于是我欣然道:“行,那我赶在婚礼之前,就把这个事给办咯!”
老叔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又给憋了回去。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禁问道:“怎么了老叔?你还有啥别的想法吗?”
他立刻摆手道:“没有!老叔能有啥想法!你决定就好了。”说罢,又皱眉道:“我就是觉得,你也不用太着急。看一看,用不用再跟你妈再商量一下?”
自从爸爸死后,搬到妈妈身边生活的我,便只能偷偷想他。
当初我只是简单地怀念一下“爷爷”而已,便惹得妈妈大发雷霆。
如今要我去为了爸爸的事情,郑重其事地找妈妈商量的话,无疑是自讨没趣!
可当着老叔的面,我又不好“明说”。
只得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了下来。
不过这毕竟也是件大事。
所以当天晚上,我还是趁着眼见就要荣升为“婆婆”的妈妈,兴致较好的时候,壮着胆子,主动与她问及了此事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