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生气。”他甚至隔着手机听筒,乖乖叫了声:“老婆。”
一声温吞而乖巧的“老婆”,就……
精准把握。
“我没生气。”时舒说。
时舒了解他,他并不是会随随便便迟到的人,但他的团队新伙伴们还在磨合中,似乎理念上有一些分歧。
新的团队磨合期,有什么样的情况都很正常。
他有他自己的领导风格和管理方式,或许需要时间去与他的新团队磨合,时舒不会去干预他的公司运营。
但,她也会用她的方式给予对方一些直白的回应。
比方说,她的1,2,3……8,9,10,她的让利条款,可不是面对谁,都会随便让利的。
-
徐欥很快赶到。
新上任没两天的助理黑发碧眼,出来接他,顺道儿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将刚才会议室发生的一切告知他。
关于合同的条款。
徐欥和时舒沟通过几次,他也认为让利太多了,但时舒说,这份合同不过是她准备送给他接手他父亲公司的一份礼物。
少让利或不让利,那叫谈判性质的合作。
不叫礼物。
徐欥就没再坚持。
最后,黑发碧眼的助理,又忍不住用英语说:“时总,她犀利直率,一针见血,气场特强。”
徐欥沉默了一会儿,也用流利的英语,问:“所以,为什么没有将我的话如实转达?”
“是因为各位认为,孩子的事情不如工作重要吗?”
助理哑口。
他们小徐总让他转达给对方时总的原话,是:【女儿幼儿园临时有点事情要处理,大概晚十分钟到。】
但他们高管一致评估,这是他们小徐总的私事,不能算作什么必须要迟到的理由。
没说服力。
他们作为高管,不会因为孩子的事情耽误了工作。
所以……
他们选择性地替他回避了。
……
因为徐欥的到来,时舒也重新回到会议室。
中断的签约仪式继续。
徐欥一直认为合同条款上时汐集团让利太多,正好她提出来了,他便打算就着这个机会,重新和她确认修改更为公平的条款。
不过,徐欥还没来得及开口,时舒已经刷刷几笔,在合同的尾页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加盖公章。
徐欥只好也签好自己的名字。
加盖公章。
“合作愉快。”时舒说。
“合作愉快。”徐欥说。
一众高管都傻眼了。
怎么他们小徐总一来,对方的时总就很爽快地签合同了呢?她刚才那些刁钻的角度着实让他们捏了把汗,1,2,3……8,9,10,她此刻一个也不提了,就这样很轻松地签约了??
但,合作顺利就好。
大家虽带着疑问,社交、商务礼仪却做得到位。
签约仪式结束后,两边高管寒暄送别。
因为和徐欥都是老熟人了,时汐这边的高管自然要和徐欥多恭维、多交流几句。
徐欥这边的高管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来什么线索,离开的时候悄悄问徐欥:“您接手自家公司以前,是在时汐集团担任总助吗?”
“嗯,是。”徐欥说。
时汐集团总裁助理是他的主要工作履历。
有了这层关系的存在,合同上的让利条件就有了合理解释。
部分疑惑得到了解答,有高管问:“那这份合同的签订,其实是因为,时总她念及过去和您的上下级情怀,是她对您事业发展的支持,送给您接手自家公司的礼物吗?”
“是礼物。”徐欥说:“但不是因为那层关系。”
“那是?”黑发碧眼的助理突然注意到他们年轻的总裁无名指上佩戴着一枚低调的素圈婚戒,问:“咦,您难道已经结婚了吗?”
“嗯,她是我的太太了。”徐欥就看着某个方向,笑了下:“是我孩子的妈妈。”
“您这么年轻就有女儿了?您这么年轻,女儿都已经上幼儿园了?”助理脑中一闪而过他刚才迟到的理由,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等等,您刚刚是说,时总竟然是您的太太吗?”
总裁和助理结婚了,他们生了一个女儿。
这种关系,也太令人感到兴奋了。
所以,女儿幼儿园有点儿急事要处理。
既是他们小徐总的私事儿,也是时总的私事儿,那就是这份合同签约仪式的公事儿。
他们小徐总并非是公私不分的人,他只是想低调而委婉地通过他们这群下属,向他自己的老婆报告一下他的行踪而已。
瞧他们这群人,自我解读的。
“不完全是这样。”徐欥想了下,直接了当地指明:“她是不喜欢别人迟到,但她只是不喜欢别人无正当理由的迟到。认真且合理的解释,她都会听,她只是外表冷傲一些,但她通情达理。”
“她也从来没有认为,孩子的事情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她从未认为,孩子的事情不如工作重要。”
“在家庭与工作关系的平衡上,这一点,我的想法和她保持一致。”
“抱歉,小徐总。”明白过来后,一众高管纷纷向徐欥道歉:“下次我们不会自作主张。”
徐欥点到为止:“嗯,不知者不为过。”
“但下不为例。”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领导风格,他与他的父亲并不相同,他可以给他们时间彼此磨合,但他也需要他们尽快适应他的风格。
“关于您说的家庭与工作关系的平衡,感谢理解啊,我们会重新思考,也会重新调整认知。”
“我们会尽快适应您的做事风格。”
回公司前,助理和徐欥确认:“您现在和我们一同回公司吗?”
“不了。”徐欥也没必要交待自己的行踪,他只说:“我还有别的事儿。”
-
时汐集团。
总裁办,秘书办。
褚琦正准备给总裁办公室送进去茶歇,突然听到身后一道熟悉而清润的嗓音响起:“秘书长,我来吧。”
褚琦仍是总裁办的秘书长。
但还同时兼任了总裁助理。
听出来是谁的声音后,褚琦微笑着回头。
“徐……”褚琦:“现在该称呼您徐总了。”
“秘书长请随意。”徐欥说:“都没有关系。”
秘书长不是他企业的员工。
脱离了同事这层关系后,也是朋友关系。
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也还挺想在时舒身边多做几年总裁助理,和他们多做几年同事,但好像……还是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他被时间,被成长推向了前。
他就必须担起肩上的责任。
褚琦把手里的茶歇木盒转交到徐欥手中,问:“新公司运营得怎么样?”
说完,她又觉得她问这个问题好像有些多余,他的实力,他担任总助时所取得的成就,大家都有目共睹。
他是一种虽然温和却坚定有力的管理风格,他身上有他独特的领导者魅力,是同样能够吸引着无数人跟随他的脚步去追梦的力量。
徐欥说:“还可以。”
这会儿办公室里也没有别人,褚琦也不准备过多打扰他们,褚琦表示,她正好要外出一趟,她指指总裁办公室说:“时总在里面打电话。”
徐欥敲了敲门,时舒在办公室里回应:“进。”
等徐欥端着茶歇和咖啡进去,时舒正站在窗边打电话,背对着他,她没意识到他来了。
徐欥就没出声打扰她。
他将茶歇摆在茶歇台上,咖啡摆在她的办公桌上,顺道儿帮她把办公桌整理了一下。
她还在打电话。
徐欥又检查了绿植和鱼缸里的鱼,褚秘书长将他走后的助理工作延续得很细致,他便只是稍作查漏补缺。
她办公室里有套房休息室。
还有一间隔间。
徐欥推开她办公室的那道隔间,走了进去。
这儿原来是一个小型的吸烟室,不过,她后来没再吸过烟了,这间小隔间便也闲置了。
徐欥这会儿走进隔间,想起第一次见她吸烟的场景。他那时候还不太了解她,有过一些不太成熟的行为举动,惹得她心烦了,她就坐在这张单人沙发上,手里衔着一支女士细烟。
她那时一定认为他不识好歹。
是挺不识好歹的,徐欥自我反省。
如果他那时便知道,两个人之间会有现在这样不可分割的感情,他一定是不舍得让她因为他烦恼的。
徐欥这么想着,就把隔间打扫了一遍。
一寸寸擦拭消毒。
还有时间,他便又做了更为细致彻底的杀菌消毒。
就连单人沙发也没有放过。
等他做完这一切,一擡眼便看见时舒正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两人视线对上,时舒下巴轻擡:“弄这么干净,是打算在这张单人沙发上跟我做点儿什么吗?”
徐欥:“……”
他没想过要在她的办公室跟她发生些什么。
他做她助理的期间,两个人也并没有在她的办公室里有过除了接吻以外的亲密行为,尽管她的办公室里就有休息室,但他从来没想过要在工作场所做亲密的事情,并且就算是在她办公室里,两个人接吻,次数其实也不是很多。
“杀菌消毒。”徐欥淡定地解释自己的行为:“只是打发时间的方式。”
他在等她打完电话,不知道做些什么。
就选择了整理隔间。
也包括了……嗯……擦拭沙发。
但他说完,又觉得好像他这行为是挺容易引起误会的,谁打发时间,一遍遍地擦拭沙发呢?
“也有点走神。”徐欥补充解释着:“我想起了一些我们以前的事情。”
他说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时舒的侧重点还停留在了擦拭和消毒上,自然而然便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体验。
他是挺注意干净的环境的。
比如……在车上。
那他这解释就多少有点儿越描越黑。
时舒提醒道:“你想起的,我们以前的事情,在这儿,在我办公室,有点不合适。”
徐欥:“……”
徐欥原本想解释的以前,就只是在这间隔间里,他惹了她心烦的场景,但她这话一出,徐欥便明白了两个人理解成了截然不同的事情。
“我知道不合适。”徐欥又继续解释:“我没这么想过,我从没想过要在你的办公室里……”
他这么解释的话——
“你就从来没想过?”
徐欥:“嗯,没想过。”
时舒轻“嗤”一笑,抱着胸的手臂松开,擡步开始往外走,徐欥跟着她往外走。
时舒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徐欥拧开水阀,洗着手:“你在打电话。”
“嗯,怎么没提醒我?”
“你在忙。”
时舒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只是一个电话,她仍要笑不笑着:“合同不是签了么?还回来做什么?”
“翘班?”
水流冲刷着他的手指,淋着满当当的水。
就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时舒就又想到他刚才的话。
他说,他从没这么想过。
不是,他凭什么从来没这么想过?
甚至连一时冲动的念头都没有过?
是因为她工作的时候没有魅力吗?
“没想翘班。”徐欥笑了笑:“我今天想在你这儿移动办公。”
他这么说了,便将轻薄的笔记本电脑摆在她办公室里的小型会议桌上,像模像样地给他自己圈了块地方,移动办公。
时舒仍抱着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尽管他已经在电话里和她解释过女儿的事情,但因为刚才时间有限,他说得并不算具体。所以,他来这儿一趟,也是为了将女儿的事情及时告诉她,两个人就着这件事情,讨论了一会孩子的教育问题,交换了看法。
徐欥最后才说,他同时也想要补偿她一下。
“补偿什么?”
“迟到的十分钟。”
“怎么补偿?”时舒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嘴上说的却非她心中所想:“以牺牲色相来补偿?”
“你要色.诱我吗?”
说完,她也忍不住“哇哦”一声。
看来,她的大脑是想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替她证明她工作时也是很有魅力的。
而——
牺牲色相来补偿。
你要色.诱我。
这些文字,每一个字落在徐欥耳畔,都是对他坚定的立场的质疑和动摇。
在这儿吗?
她的办公室?
徐欥很快想起,一些非常规场景之下,她的反应和状态,是他们之间非常美好的体验和回忆。
徐欥那些坚定的立场就很快开始动摇。
动摇得非常快,直至在非常短的时间里完全坍塌。
徐欥开始说服自己。
她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很好。
隔间的隔音效果更好。
他也可以……动作幅度小一点儿。
徐欥顿了顿:“我好像没得选。”
他说完,长身向前略倾:“我也不想选了。”
光线一暗。
办公室里的帘窗全部被关上。
“迟到的债,我以服务来补偿,行不行?”
时舒一擡眼,便透过斑驳的光隙,迎上他滚烫浓稠的视线,鼻尖轻触,随即她唇间传来湿软温润的触感。
看吧,他进入状态非常快,他根本经不住她勾一勾手指,她工作的时候,对他来说也是很有魅力的。
致命的吸引力。
舌根处微微疼痛,徐欥听见时舒问:
“你刚才的坚定呢?”
她咬了他,她用这种方式惩罚了他的不坚定。
喉间轻滚。
他好像也挺喜欢她这样的惩罚方式。
徐欥便一手扶着她的颈,一手抚着她的头发,手指探进去她的发丝间,随着发簪的轻轻抽出,如瀑的黑色卷发在肩上散开。
他闻着她头发间淡淡的薄荷清香,低低地说:“我其实一点儿也不坚定。”
金丝边框眼镜被他摘下,和那支他手雕的翡翠发簪一起整齐地摆放在她办公桌的一隅。
他湿濡的唇再一次从颈侧落下,一寸一寸,热烈而又热情地厮磨着,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她的办公室里连空气都颤出了酥麻的香痒。
……
直到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真皮沙发凹陷进去,他的手指嵌进她的指缝里,时舒才反应过来:“要在这儿?”
她有休息室的。
“嗯,不去休息室。”徐欥的动作没停,但他也征求着她的意见:“就在这张沙发上,行不行?”
时舒看着他薄厚适中的唇瓣上泛着莹润的水光,唇珠饱满软滑,一双狗狗眼带着无辜的笑意。
她真的没办法拒绝。
“老婆。”
他这个时候,还要乖乖巧巧地喊一声老婆。
那就,更加没有办法拒绝了。
时舒指尖一挑,抽开他领口处系得端端正正的领带,他衬衫的扣子向来都有自知之明,会自动脱开,就很会讨人喜欢。
“可以。”时舒的手指便沿着他的喉结向下滑拨直线,指腹摩挲着打圈,嗓子里传来轻佻笑意:“我没说不行。”
“那就在这张单人沙发上。”
隔间背着光,光线昏昧。
温热的长舌舔吮,齿关厮磨,他的服务意识却一点儿也没有松懈,无论何时,无论何处,无论每一次。
低喘的吞咽声在耳边轻轻回响,在静谧无声的隔间里被放大,每一声喘息都像是助兴,是取悦情.欲的催化剂,是挑逗神经刺痒的渴症。
单人沙发上垫着干净的白衬衫。
风光旖旎。
一枝蔷薇花在旖旎的风光中悄然盛开。
花簇饱满迎合着,连呼吸都是粘稠的。
他温柔地吹来一阵清风,伴随着细雨。
温热的喘息声在和风细雨中簌簌落下,粉白色的蔷薇花瓣从枝头被拂落,花瓣捋成一簇一簇艳丽的色泽。
和风细雨轻濯花簇,递来他温柔体贴的水与养分,而花瓣深处不断吞咽着清澈透明的水雾,滋补得花团簇簇,娇艳而迷人。
和风细雨流连过粉白花瓣的寸缕,花瓣深处颤栗地蜕去绒壳,沾在湿濡的唇齿之间,滑腻黏稠,花簇晕开丝丝缕缕的甘甜津液。
蔷薇在他的唇上盛开。
要和蔷薇一起淋雨。
与蔷薇共醉。
要捧着蔷薇踮起的腰枝。
看蔷薇的腰枝,忽高忽低。
看她的花瓣在舌尖湿漓漓。
长腿半支着地,唤来一场疾风骤雨。
兜不住了沉积的水渠,藤蔓压弯了蔷薇腰枝,成簇的粉白花瓣颤栗栗地晃,碎落一地残迹。
盛开得璀璨的蔷薇花,终究承载不住疾风骤雨的重量了,低垂下粉嫩的脑袋,溢出清甜的粉白糖霜,留下了弥足珍贵的娇羞脸庞。
……
徐欥原本并不是打算这样哄老婆的。
他迟到的那十分钟——
他原本的补偿方式是——
重操旧业,做她一天的总裁助理。
-
约摸到了快吃午餐的时间了,秘书们忙完一阵,回到办公室,发现时总办公室的窗帘关上了。
自从徐欥离开时时汐集团后,时总这窗帘就没再关过了。
也在外面忙了一阵的褚琦,她出去的时候,时总的窗帘还没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关上的。
褚琦就淡定地为大家答疑:“她老公来了。”
谁老公?
啊,时总她老公?
多么陌生的称呼啊!
一众秘书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谁来了。
“刚刚不是在签合同吗?”许叶霖就适应得很快:“她老公就没走吧?”
“嗯。”
不知是谁小声提议一句:“如果我们现在敲门,会不会磕CP磕得有点不合时宜?”
“你为什么不直接趴在门上偷听?”
“哇哦,你的想法未免有点儿大胆了。”孟秘书:“万一听到一些不合适的动静怎么办?”
“那还是敲门吧。”
“试试?”
“试试。”
“要是敲三下门,时总没让我们进去的话,我们大家就懂了,各自撤退,请各位铭记,磕CP远远没有保住饭碗重要。”
“那要是她让我们进去呢?”
“不能吧,不得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吗?大不了,就……就问问时总跟不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一众秘书委派了许叶霖秘书打头阵,手还没敲下来呢,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时舒“啧”一声:“我的秘书们,趴在我办公室的门上,是在模仿壁虎的生活习性?”
众秘书:“……”
许叶霖讪讪笑着:“我们甚至还没有开始敲门。”
时舒:“嗯,下次趴在我的门外偷听,记得换双轻便的鞋子,男士皮鞋和女士高跟鞋的声音,都不适合做鬼鬼祟祟的事情。”
“壁虎爬行的时候,是光着脚的。”
众秘书:“……”
一众秘书还是八卦地探着脑袋,当他们看见徐欥正坐在时总办公室里的小会议桌前,对着电脑办公,和时总的办公桌隔得还挺远的,就……属实泾渭分明了。
没磕成CP,倒是自我尴尬了,就有秘书尝试转移目标:“徐总也在呢?”
徐欥移开落在电脑屏幕上的视线,投向门边,他笑了下,然后说:“难道不是因为我在这儿,大家才趴在门边偷听的吗?”
“哪有,哪有?”庄秘书:“徐总怎么还净说大实话呢。”
“二位原来是在工作呢?”
时舒:“不然,你们以为?”
众秘书头摇头像波浪鼓:“我们没以为。”
“我们就只是想和时总您一起享用美好的午餐。当然,既然徐总来了,我们还是自己吃吧。”
众秘书鞋尖一转方向,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只有褚琦发现,时总穿的这件衬衫,并不是签合同时,她穿的那件。
虽然时总的衣服颜色比较单一。
但纽扣的花纹多少有点儿区别。
褚琦在和大家一起去员工餐厅用餐的路上,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人问:“褚秘书长,你笑什么?”
时总肚里的小精灵,独自磕到了今日的糖分甜度超标,她揉了揉脑袋:“今天天气可真好啊。”
众秘书:“……”
……
下午两个人提前下班,一起去幼儿园接女儿放学之前,先去了趟商场。
早晨,言早用七彩风铃花在爸爸妈妈面前许下了愿望,她想要一双镶着宝石的公主鞋,他们不会忘记。
时舒挑了双镶着蓝色宝石的公主鞋,她刚想问问他的意见,就看见他的视线落在一双闪粉面料的鞋面上。
他看中的是银色的闪粉面料,blgblg闪着光,也很漂亮,但是——
时舒说:“这双没有镶着宝石。”
徐欥说,嗯,他打算买这双,回去自己动手给女儿镶宝石。
“镶满宝石。”他说。
女儿要镶着宝石。
他打算镶满宝石。
时舒:“……你连这个也要卷我?”
徐欥笑着说,可以一起做,就当是亲子手工。
“也不是不行。”
时舒就放弃了她原本想挑的那双,因为那双只是镶着宝石,但没有镶满宝石。
但她也没发现,徐欥买了同款的两双银色的闪粉面料的鞋子,那双高跟的,是她的尺码。
两个人又去买了言早准备送给郑卷卷的超人玩具,这才一起去幼儿园接言早放学。
-
晚餐后。
温馨的亲子时光。
三个人一起坐在女儿的手工室里,一张长方形实木桌前,三个人分工明确,一起合作DIY镶满宝石的公主鞋。倒也不是很难,他事先画好了设计图,这会儿便只需要根据他画的设计图,在指定的位置镶嵌宝石就行。
三个人配合着,镶满宝石的公主鞋很快就完工了。
大功告成,时舒起身。
刚才亲子时光时,有几个未接电话,她现在去回复。
等她回完电话,重新回到女儿的手工室。
言早小手捧着另外一双公主鞋给她看。
时舒这才发现,徐欥同样闪粉面料的鞋子买了两双,这双是高跟,鞋面用小颗粒的钻石点缀,不是为了迎合孩童眼光夸张地镶满了宝石的公主鞋,而是他重新画了设计图,为她量身定制的适合成年女性外出时穿搭的公主鞋。
有柔风吹拂。
时舒的心轻轻一软。
他和女儿,都太甜,太美好。
时舒忍不住说:“真漂亮。”
“是呀。”言早小小的身体蹲下来,去帮妈妈换上:“是爱你的女儿和爱你的老公,我们一起手工为你制作的呀。”
“是我们给超人妈妈准备的惊喜。”言早:“超人妈妈工作太辛苦了呀,言早和爸爸都很爱你。”
“超级超级爱你呀。”
“谢谢。”
谢谢宝贝女儿。
也谢谢宝贝老公。
时舒今天的工作先忙完了,她让徐欥先去休息一会儿,然后,她抱着女儿去洗澡,等女儿洗完澡,她又给女儿读绘本故事,言早喜欢极了爸爸妈妈一起为她手工DIY的这双公主鞋,最大的一颗宝石是她喜欢的绿色,所以,就连去睡觉她都不肯脱下来。
绘本故事没读完,女儿就穿着她的公主鞋睡着了。
但时舒还是把这本绘本读完了,读给已经进入睡梦中的女儿听,她给女儿读完绘本,又轻轻地帮她把鞋子脱下来,用温热的湿毛巾重新帮她擦洗干净小小的软乎乎的脚丫。
从女儿的卧室出来,书房的灯仍亮着。
徐欥他也没休息,他还在工作。
他经常都是这样的状态。
在女儿睡着以后,他才开始做他自己的事情。
时舒推开书房的门,徐欥正在投入地工作,他做什么事情,进入状态都很快,专心、专注而认真。
这也是他总能将工作,生活,家庭,学业,全方面兼顾到的原因。
时舒将一杯白开水摆在徐欥面前。
徐欥移开视线,朝她笑了下:“我们的女儿,睡了吗?”
时舒:“嗯,睡着了。”
注意到他电脑屏幕上的内容,时舒问:“在准备申博面试?”
“嗯。”
时舒亲了下他高挺的鼻梁:“辛苦了,需要帮忙吗?”
本来是不需要。
但她既然这么问了,徐欥便笑着点点头。
“模拟面试过程?”时舒:“我扮演考官?”
“嗯。”
“你想要哪种提问风格?”时舒勾了张椅子坐下来:“严肃且直率的?还是温和且亲切?”
徐欥笑道:“老婆,你会温和且亲切吗?”
“我不会。”时舒细眉一擡:“我只会直率且角度刁钻。这种提问方式,你可以接受么?”
徐欥:“嗯,可以。”
两个人的面试模拟演练采用全英文的对话方式。
自我介绍,PPT展示,硕士期间的研究课题,创新点及相关成果展示……
时舒根据他的研究方向,进行了深入的追问,得到了他流利而清晰的思路。
一个小时的模拟后,夜深了。
时舒笑着说:“回答得很精彩,你准备得很充分。”
“会有好消息在等着你。”
-
对于广大的艺术爱好者来说,今年的五月二十六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是徐榅澍故居的首次开放日。
今年年初,在和时舒商量过后,徐欥将白里弄的老房子无偿交归公有,交由澜城本地的文化相关部门统一进行管理。
这意味着,徐榅澍故居从此将面向社会,面向广大艺术爱好者开放,是文化瑰宝的一次社会传承和延续。
而徐欥只有一个条件:完整保留白里弄长巷的原貌,包括巷子里的猫舍与猫。
……
徐榅澍故居的首次开放日。
徐欥和时舒也带着女儿来了白里弄。
不过,他们的车子仍要停在教堂的停车场上。
就算是车身优化变窄了的圆周率系列,但……车子依旧开不进白里弄。
为什么呢?
因为——
徐榅澍故居虽然对外开放,参观免收门票,提前预约,但白里弄开始受到相关部门的文化保护,这一条青瓦白墙的长巷开始受到交通管制。
想到这儿,时舒忍不住无声哂笑。
言早穿上了前段时间,爸爸妈妈一起和她手工制作的镶满宝石的公主鞋,她下了车,发现妈妈也穿上了那双,她和爸爸一起为妈妈制作的适合妈妈穿的公主鞋。
“言早和妈妈不约而同地穿了爸爸设计的公主鞋。”言早小铃铛一般的清脆笑声伴随着教堂的钟声响起:“谁能拒绝我超级厉害的超人爸爸呢?”
“言早拒绝不了,就连妈妈也拒绝不了呀。”
因为言早执意要带上“弟弟”,他们家的拉布拉多犬,因此,他们也没有直接进入徐榅澍的故居进行参观,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大概的热烈场面。
人可以预约参观。
但狗不行。
一位热情的导游带队,踏着青石板路而来,经过他们身边:“各位游客,现在我们要参观的地方是我国著名的大画家、大艺术家徐榅澍徐老先生的故居。”
“这也是徐榅澍故居首次对外开放。”
“这栋洋房呢应该是由徐榅澍老先生的父亲传给他的,那么,徐榅澍后来又将这栋洋房以立遗嘱的形式直接传给了他的小外孙。最后,也是由他的小外孙将这栋洋楼无偿交由相关部门进行管理,我们大家也才因此能够有机会站在这里,来了解徐榅澍的一生。”
“徐榅澍的父亲可能有很多人不知道,他也是近现代史上比较有名的一位大人物啊,那么,他是谁呢?有没有人知道?”
“对,就是那位……”
“徐榅澍老先生大部分时间都在这栋洋房里居住,说是故居,但我们其实也可以称之为徐榅澍纪念馆,或者私人收藏馆。”
导游领着队已经完全从徐欥和时舒身边过去了,他们的脚步暂留在铁栅栏门外。
“让我们首先推开这道铁栅栏门,我向大家介绍一下啊,现在我们看到的这面墙壁上,记录了徐榅澍大师的生平介绍、他所取得的艺术成就,以及后人对他的高度评价和赞美。”
“这儿是他的一些雕刻作品展示。”
“咦,这面墙壁被暂时关闭参观了,好像是一幅壁画,看不清,那我们就先不去探究了。”
“……”
“各位请随我进入正厅。”随着游客的脚步往里走,导游的声音也渐渐变远:“众所周知,徐榅澍老先生的画作和书法作品曾遭到过毁灭性的冲击,这是一件非常遗憾和令人难过的事情。”
“现在展示的这些字画有一些是后人临摹,剩下的真迹均由棋坛大师李敬朝捐赠,也是因为棋王这些年来的努力,徐榅澍的字画真迹才得以保存,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当然,我们还是要为那些被摧毁的作品,我们痛感惋惜。”
“……”
“大家再看这个龙凤抱珠的翡翠雕刻作品,禁止触摸啊,6.38个亿呢,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导游的声音从二楼窗户传出来:“关于这个龙凤抱珠的作品,我这儿啊,还有个浪漫的故事要分享给大家听,这个浪漫的爱情故事啊,说的倒不是徐榅澍和陈婉的故事,而是徐榅澍的小外孙和小时总……”
导游话音一止,卖了个关子:“时汐集团的小时总,没有人不知道吧?”
“时汐集团是我们澜城本土企业中,规模最大,涉足领域最广的集团化企业,以小时总现在的身价,她已经成为我们澜城的第一位女首富了啊。”
“那这个龙凤抱珠的翡翠雕刻作品,便是由小时总在英国曼彻斯特的一场游轮拍卖会上花6.38亿拍下来送给她当时的男朋友,也就是徐榅澍的小外孙,小时总送给他的一个普通的七夕节礼物。”
“那么二人已于五年前携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因为时文奎时董事长年事已高,不便远行,二人在澜城本地举行了一场盛大而又十分浪漫的世纪婚礼。”
言早听到这儿,笑着问:“妈妈,他说的是谁呀?”
原来,他们的故事,从别人那里听来,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时舒弯唇:“你猜?”
言早就笑着跑开了。
手里牵着弟弟。
……
白里弄的长巷里。
几个耄耋老人坐在墙角乘着凉风,无事闲聊。
其中一个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这一片没落的老城区,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热闹的光景?”
“你没听说吗?”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这儿啊,最有名气,成就最高的那位,徐榅澍,大画家,大艺术家,他的后人将他的故居上交相关部门管理了。”
“今天是徐榅澍故居第一天开放参观的日子,所以啊,人才这么多。”
几位老人视野里,蹿出来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姑娘。
漂亮得像瓷娃娃一样,他们粗糙的手掌连碰都舍不得碰这位仿佛从画中走出来,从童话故事里的城堡中走出来的小公主。
老人们眯了眼睛,柔着声有些好奇地问:“小宝贝,你是谁家的孩子呀?”
言早的小手指一指人最多的地方:“那家的。”
“是大艺术家、大画家徐榅澍老先生的后人吗?”
“是呀。”言早:“就是大艺术家、大画家徐榅澍老先生的大女儿的小儿子的女儿呀。”
五岁半的“弟弟”站立起来比言早还要高,它摇着尾巴,威风凛凛,吐吐舌头,擡起前爪和言早击了个掌,得到回应后,又乖乖地坐下来。
一位老人因此感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又河西,风水呀,都是会轮流着转的。”
看见女儿,徐欥便收了步伐,站在不远处,温声喊她:“言早。”
“过来,到爸爸妈妈这儿来。”
言早回眸,就乖乖地朝着爸爸妈妈所在的方向跑去,小小宝贝声音甜糯软腻。
“爸爸。”
“妈妈。”
五岁半的“弟弟”始终伴在她身侧,任由她牵着绳。
言早跑不快。
弟弟不跑快。
它深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陪伴与保护。
徐欥拎了拎西装裤腿,蹲下身来,耐心地等待着小小的身体投入满怀。
徐欥将女儿轻松地抱起来。
温驯的弟弟蹭蹭时舒的裤腿,得到一根磨牙的零食棒作为奖励。
徐欥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时舒。
怀里像抱着一捧白云,而他的掌心里填满棉花糖。
时舒一只手和徐欥指缝紧扣,一只手牵着狗狗牵引绳,“弟弟”叼着磨牙棒,摇着尾巴不吐舌头,狗生快乐逍遥。
三人一狗。
往巷子外面走去。
徐欥听见身后一道苍老年迈的声线在深深幽幽的巷子里响起,他没转身,他也没回头。
但他听见——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儿的土地养育出坚毅挺拔之气,精神内核强大之人。”
那位曾向徐欥推荐过土培风信子的智慧老人家说:“年轻人啊,惜命但别信命,要信自己,有理想,有抱负,有信念,爱生活,爱自己,爱家人,去迎难而上,去攀崖附壁,去拥抱满藤荆棘,收获家业久葆长青,收获家庭幸福美满。”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