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2 / 2)

他邀请时董验收成果,他也没急着洗手,以方便按照时董的要求,调整一些细节。

徐欥说想添加他自己的想法,但时文奎也没发现他的想法具体是什么,他将他刚才绘制给他看的草图,一比一复刻,挪到了墙上,又添了些细节之处。

比如,应高博要求的,那四条挺多余的小鱼。

他的墙绘水墨画,是表现得非常细致生动的。

远处隐在云层深处的山,层峦叠嶂,山上的悬崖与雾气,宽阔的江海,川流不息,他的画作大气磅礴。

切换至近处的树和草,石桥和台阶,池塘与流水时,他的画风又柔和细腻了起来。

他以笔墨的浓淡和深浅,来表现距离的远近,和山水国画的层次分明。

他通过他这双灵气十足的手,将水墨画的灵韵,在一面墙壁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尽管看过草图,时文奎还是被他的细腻的手法和精湛的画工惊讶到。

这画工,以及这幅墙绘作品与这偌大园林融为一体的协调感,就让时文奎感觉自己有洗脱不清的“白嫖”嫌疑。

“我没有任何想要调整的地方。”

“画得太好了。”时文奎说:“我得支付你酬劳。”

徐欥一边收拾工具,一边温吞地推辞道:“您见外了。”

时文奎笑着看他,也没再坚持。

他有的是方式,来支付这笔酬劳。

不急一时。

-

说是中秋家宴。

但其实赴宴的人真的不多,也不过就四个人。

真当应了他们自我调侃的那句话,家中人丁稀薄。

晚餐前,阴天开始变沉。

不一会儿,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四个人在大气典雅的宴请餐厅里用餐。

主厨米其林摘星,擅长传统八大菜系,也擅长创新菜和融合菜,菜品从食材到制作再到摆盘,皆为匠心之作,是视觉与味觉的双享盛宴。

时文奎年龄大了,自然不能喝酒。

这中秋家宴,便以一壶润肺止咳的小吊梨汤代替了酒水。

一场秋雨一场寒凉。

院中,雨水混着风声,拍打竹林,簌簌萧条。

餐厅里暖黄灯光下,虽算不上热闹,却是一幅其乐融融的温暖画面,长者感慨,而留恋不舍着余生。

今夜有雨,赏不了月。

用完餐,几个人坐在亭子里喝着热茶,闲聊几句。

雨水连成线,穿成帘,沿着亭子的飞檐和横梁,织成雨幕。话题聊偏,不知怎地聊到搓麻将上去了。

私人园林里一片朦胧清雅,时文奎突然想到什么,说:“以前总是三缺一,这以后有了小徐的加入,是不是就不用到处摇人了?”

兴致上来,时文奎提议:“搓两圈?”

对于徐欥掌握不掌握搓麻将这个技能,时舒倒不怀疑,他未入职场时,便早早地规划了自己的职业道路,针对性地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他一定是掌握的。

但——

时舒侧过视线,问徐欥:“你感兴趣吗?”

时舒表示:“不感兴趣可以拒绝。”

“兴趣是可以培养的。”倒是时文奎问:“小徐你会不会麻将?”

不等徐欥回答,时文奎又说:“你要是不会。”

“不会可以学嘛!”时文奎兴致上来了:“以战代学,在你学会之前,你输的钱都算我的,我替你交学费。”

徐欥对麻将的兴趣和了解,大概是不至于让他人在三缺一时,觉得扫兴的程度。

徐欥的松口,时文奎便又差了管家抱来麻将。

说搓就差。

四人才搓了两圈麻将。

时文奎手撑着脑袋,一下一下晃着睡意,几人便自觉停了下来,非常有默契地推倒了牌。

三赢一。

时文奎输了不少。

但谁也不敢说菜就多练这句话了。

年长者的睡意来得突然,要是闹醒了,过了那个困劲儿,就再也睡不着了。

等时文奎歇下后。

几人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徐欥也才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

中秋团圆夜,他也要和他哥徐宪瑭见个面,他和时舒提前说过这个安排。

他和他的亲人见面,时舒没意见。

这会儿时舒一身黑色的改良款中式旗袍,撑着一把黑色的油纸伞将他送至将军门外。

秋雨下得密密匝匝,砸得伞面劈劈啪啪地响。

徐欥打开车门坐进去的时候,时舒交代他一句:“路上小心。”

徐欥说:“嗯,我会的。”

怕她担心,他又表示,如果雨势下得大了,他会将车靠边停下来,等视线清晰了再安全驾驶。

他沉稳踏实,注意安全,是不会让人太过担心的性子。

“嗯。”时舒问:“那你还来吗?”

她并非是那种要与交往对象形影不离,整日黏在一起的性格。因此,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不仅她自己有被意外到,徐欥也被意外到。

徐欥抿着笑意,反问:“那时时,你希望我来吗?”

口误,只发生一次就可以。

时舒及时对自己的想法进行纠偏,也对徐欥可能已有的不当理解进行纠偏:“你来不来,都行。其实,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不等徐欥回答,她又神色平静地补充一句:“我问你还来不来,就只是想要确定要不要给你留门而已。”

“嗯。”徐欥便笑笑,扯开了话题:“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是什么?”

徐欥牵过她的手,往她掌心里埋了一个手电筒一般大小的……嗯,手电筒。

“手电筒?”

-

车子消失在门外的雨中。

时舒才想起,他刚才并没有回答她,他今晚还来不来,他也没有回答她,他送她一个手电筒做什么?

不是说句句有回应吗?

他已经学会吊人胃口了,是吗?

他爱来不来。

时舒沉着脸,将将军门从里面反锁上。

他来,她也不会给他开门的。

时舒背过身,“手电筒”的手绳随手绕在手腕上。

她刚要撑伞回到自己的侧院里去,握在手中的手机便震了震。

她收到微信消息,点开。

是刚刚才离开的人。

徐欥:【我不确定还来不来,所以时时你不用给我留门。】

徐欥:【我刚才送给你的也不是手电筒,是紫光灯。】

又收到一条。

徐欥:【等雨停了,你去看我今天的墙绘作品,行不行?】

时舒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笑意。

判官证据不足,判早了他的罪名。

时舒没等雨停,撑着伞直接去了那面墙,去看他的墙绘作品。

庭深雨意浓,花灯在连廊里飘摇,他白天那幅水墨墙绘图在雨夜中又有了另外一番意境。

很美,词穷。

按照他的指示。

时舒摁开手里攥着的紫光灯,紫色的灯柱穿透斜斜的雨幕,照射到墙壁上,烟雨雾气缭绕,荧光效果在雾气中呈现,她看到了原本宽阔平坦的江面上,出现了一艘荧光小船,小船上坐着……坐着荧光的狐貍和狗。

是别人都看不见的。

只有照了荧光灯才能发现的,他藏在画里的,他专属的惊喜和浪漫。

他的中秋礼物,嗯,超棒。

-

时舒洗完澡站在窗户边。

雨水顺着屋檐漏下来。

雨势渐大,虽说徐欥是小心谨慎的性子,时舒仍有些担心他在这种天气里,驾驶过程中的安全。

想到他说他不一定还能赶过来,那就是还有可能会过来,按照他的性格,这种可能性还比较大。

时舒于是决定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今晚不要来了。

在他哥那儿住一晚。

大抵是两个人之间已经形成了一些心照不宣,时舒正准备给徐欥打电话的时候,先收到了他发来的微信。

徐欥:【时时,睡了吗?】

时舒站在三楼的高度,擡眼穿过雨幕,可以模糊地分辨出将军门外,他的车灯,亮起又熄灭。

不过才三个小时过去。

他一来一回,这速度还挺快。

兄弟二人看起来只是匆忙见上一面,并未能够有深入的交流。

时舒下楼去给他开门。

一边走,一边回复他。

SS:【嗯,睡了。】

徐欥收到时舒秒回的消息,她没睡,却偏偏要回他一句睡了,想来,还是对他走之前,她脱口而出的话,耿耿于怀。

徐欥很快决定将不小心口误,暂时丢了面儿的女朋友,重新捧回原来的高度。

徐欥站在将军门外,拨过去她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那请问,晚归的人叩门三下,可以叩开女朋友原谅的门吗?”

“你叩五下。”时舒说。

徐欥就擡手,乖乖地在将军门外叩了五下。

第五下叩门声落,将军门从院子里面被打开,时舒撑着伞站在门后,问:“不是说不一定会来?”

徐欥站在门外,也撑着一把伞,隔着那三槛台阶,说:“想你。”

斜斜的雨丝将他的头发打湿,他今天一定背着她吃过蜜糖,先有他藏在画里的浪漫,又有……这么直白的情话,他这么甜,就让人……嗯,招架不住。

在看完他藏在画里的表白后,时舒经历了一整晚的心跳加速,这会儿洗了个澡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绪,又因为他这句“想你”重新变得无序。

尽管她心跳得起伏凌乱,但她仍能够保持表面的平静,面不改色道:“那我要是真睡了呢?”

徐欥很自然地说:“我再回去。”

“雨挺大的。”

徐欥表示他会在车里等一会儿,等雨势渐渐小了才会离开,他会注意安全,不会做出冒险的举动。

“不会让你担心的。”

时舒:“不嫌折腾?”

徐欥笑着摇头:“不管和你分开多久,我都觉得像是一场久别,想来见你,在来见你的路上,这雨都好像是停了,我又怎么会觉得折腾?”

时舒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眼尾勾挑。

徐欥:“你刚才是在为我担心,是不是?”

时舒没否认,低低“嗯”了一声。

这幅画面莫名与记忆里的场景重合。

时舒想起他向她表白的那晚,也是这样的雨幕。

他那时纯情又有些拘谨,告了白就要走。

她想抱抱他来着。

但又怕不太妥当。

如今,两个人什么都做过了。

便也没了妥不妥当之分。

“过来。”时舒于是做了那晚想对他做的事情:“让我抱一下。”

徐欥先是愣了须臾,而后,擡起长腿,一步迈过三槛台阶。

两人在将军门后拥抱。

短促的拥抱,很快就松开。

徐欥收起一把伞,将另一把伞撑过她那侧。

雨淋湿他半边肩头,将军门再一次关上。

……

大概是觉得刚刚那个拥抱短促了一些,有些意犹不尽,两人步入侧院,在别墅一楼的入户门处换鞋时,徐欥又主动加深了刚才那个拥抱。

这次他占据了主动权,倒是抱得挺久。

耳边还能听到院子里面的雨声,和他的心跳声一样骤然热烈,时舒因此一晚上起起伏伏的心跳,便又随着他心跳的节奏,再一次无端加快。

时舒:“……”

为了掩饰掉自己异常的心跳频率,时舒抢先指明:“你心跳很快。”

徐欥:“嗯,你也是。”

“……”时舒就决定,单方面结束这个拥抱。

只是她刚要抽身,他手中的力量一握,又将她重新抱紧。两个人抱得紧了,时舒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他身体的一些本能反应。

嗯,他的身体诚实地认输了。

他的精力还真挺充沛。

时舒好笑地问:“不累?”

他这一天,可是真正地一刻都没有闲下来过。

他也不再愿意反复陈述他充沛的精力,他只是说:“试一试,你就知道了。”

……

试一试。

那便试一试。

左右明天也还有一天休息日。

……

窗外雨声很大很浓,鼓噪着耳膜,肆意妄为。

窗户玻璃上罩着厚厚的一层白色水雾。

熄了灯的房间里,只一盏浅浅的落地灯,灯光朦胧,丝丝缕缕的光线,氤氲着敏感的欲望,人影憧憧,呼吸和低喘,此消彼长。

修剪圆润的指甲在背上留下浅淡的粉色印迹,像樱花树上盛开的花瓣,柔软却绚烂,他低低一声闷哼。

这声闷哼像是对欲望的呼唤。

背上掐痕就逐渐加深。

沉迷之中,抑制不止几声低哑的喘息。

喘息声反作于掐痕的深浅,填满房间里的饱满与空缺。

身体巨大的能量,无限度容纳着饱胀感与空缺感的交叠起落,让一切有章可循,又无章可循。

紧实的窄腰灵活而温柔地掠夺着,吞噬掉一切。

直到白嫩漂亮的脚趾紧紧绷直。

爱意才刚刚纾解过一次。

齿关抵在腰窝处咬出湿漉漉的痒意,连对视的目光都变得黏稠,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腻哄和诱惑。

他的动作,他的话,依旧温柔无辜。

他问:“你要不要,坐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