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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和徐欥的小姨徐筠然约见的时间差不多了,两个人驱车出门。

徐欥扯过副驾驶位上的安全带,替时舒系好。

谁知,他刚在驾驶位上坐得端正,将车子发动,时舒就将他刚替她系好的安全带的卡扣“咻”一声解开。

徐欥偏头看向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时舒便说:“等等,忘了。”

她刚才在奢品店已经给小姨准备过了礼物,徐欥不知道她忘记了什么,于是问:“忘记什么了?”

徐欥话刚说完,就见时舒已经推开车门下车了。

徐欥也不急,将车子熄火。

耐心地等待着。

等时舒重新回来,他又问一遍:“时时是忘记了什么?”

他提醒着:“我们给姨姨准备的礼物在车后排座位上。”

“忘了……”时舒扯了下唇角,要笑不笑:“我没打算告诉你。”

徐欥眼睫一眨:“……”

不过——

徐欥足够细致,只上下打量她一圈,便已经从她露出的风衣袖口窥见了她腕间那条他送她的翡翠多宝手串,换成了,他向她表白的时候送给她的那只帝王紫的翡翠手镯。

他当时告诉她,这只手镯的料子是来源于他小姨。

她都记着了。

她说过这只手镯不日常,所以,她其实并没有佩戴过,但她却记得,特意在和他小姨见面的时候,佩戴上了。

徐欥弯了下眼,装作没看出来这细微之处的差别,乖乖应她一声:“嗯,好。”

“那我不打听。”

-

护城河两岸,沿河的街市多以青瓦白墙,两层高的小楼建筑为主,高低错落,街桥相连。

华灯初上,沿河的乌瓦白墙上挂着簌簌的红灯笼,张灯结彩,扮作这大都市里的霓虹灯光,却又保留着澜城本土的古色古香。

徐欥将车子停在停车场上。

两个人下车,步行过一段青石板路。

几艘改良后的乌篷观光木船在护城河中夜游,船家坐在船的后梢,手脚并用,推动着船桨拍打着护城河果冻一般绿色的水,缓缓前进。

其中一艘乌篷船上。

时舒和徐欥赶到的时候,徐筠然已经到了。

徐筠然穿了一件灰青色的改良款新中式旗袍裙,斜椅在窗边,看河水清澈透明。

看见他们掀开竹片制的帘子进来,徐筠然款款起身,迎接他们。

时舒一眼便看见徐筠然手持着她从拍卖会上拍下,送给她的那条翡翠十八子手持,揉在指尖。

徐筠然也一眼识出时舒的腕间佩戴的帝王紫翡翠手镯,是出自她珍藏的那块料。

两人默契地将对方赠与的礼物,佩戴在手部显眼的位置来见对方,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手持很适合教授您。”时舒说。

“手镯很衬时时你的皮肤和气质。”徐筠然说。

两人异口同声。

随后,相视一笑。

打招呼的方式,不生分,但也没刻意熟络到会让彼此尴尬的地步,作为第一次见面,就还挺让彼此都觉得舒服的。

时舒自己不喜欢等人,虽然他们没迟到,但时舒还是表示了歉意:“让您久等了。”

徐筠然笑着说:“是我来早了。”

徐筠然解释说,她有些年份没再见过这浓郁的烟雨气息和故土风情了,也有些想念。故而,她才会早点儿来了,在这乌篷船船头坐着,吹一吹风,听一听曲儿,感受着澜城独有的这种水墨韵味和诗情画意。

打过招呼后,三人沿着船上的木桌,面对面而坐。

时舒和徐欥同坐一侧,徐筠然独坐一侧。

船缓缓行驶,时舒将她和徐欥准备的礼物递上。

徐筠然又同样默契地也给时舒准备了礼物,当然,她并不厚此薄彼,给小外甥徐欥也同样准备了礼物。

礼物不便当着送礼人的面打开,彼此谢过后,放置身后,开始寒暄着,用餐。

船宴是徐欥定的。

地道的澜城特色本帮菜,也都是徐欥点的。

对于久别故乡的亲人而言,这浓浓故乡特色的船宴是最理想的安排。

必吃的松鼠鳜鱼,厨师将鳜鱼改花刀,表面裹着面粉炸至金黄酥脆,浇淋上浓稠的糖醋酱汁,是澜城最具特色的本帮菜式。

中秋时节刚刚上市的大闸蟹,专挑了个头大的母蟹清蒸,蟹黄肥美鲜甜,肉质细嫩,是这个季节的专属时令食材。

还有本帮菜必不可少的浓油赤酱东坡肘子,清蒸白鱼、水煮白虾、银鱼跑蛋、桂花糯米糖藕……

徐筠然很多年没回到澜城来了。

这船宴就选得很合她心意,每一道菜都让她想起多年前,家中的温馨。

她的父亲徐榅澍很擅长料理,总是很容易将过去这些在菜馆里才能吃到的地道味道,带回家中,复刻出原汁原味,变成了家常菜。

徐筠然看着自己的小外甥,这会儿也有些出神。

擅长料理这一点,她的小外甥倒是完全得了她父亲的手艺。

也不止如此,他很多方面都很像她父亲。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

或许,济运都略差了一些。

济运差不算什么。

顺应天命,不断努力不放弃。

就会战胜天命。

-

改良后的乌篷船,两头镂空。

左右窗户分别推开,竹片制的帘子被秋风掀起,束在木制的窗户两侧。

船在水中缓缓往前滑行,坐船的人一边用餐,一边欣赏护城河沿岸的夜景,偶有几声抚琴弹唱传来,秋风吹得惬意又舒适。

徐筠然笑了笑,开门见山:“我性子直些,不太会拐弯抹角地试探。”

“我就想直接问问你,这样约时时你见面,会不会让你觉得唐突,觉得冒昧?”

如果是徐欥的其他长辈约时舒见面,时舒的确会觉得唐突。

按照她的性格,她并非是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她没准备好,她就不会见他的长辈。

但,她和徐筠然提前取得了一些网络上的联系,有了一些意外的缘分,彼此赠送过礼物。因此,这样的见面理由还算是充分。

“那样,我可能就不会坐在这儿。”时舒擡了下手腕,意有所指,说:“礼物很贵重,我理应当面向教授您,道声谢。”

她一声一句教授。

并未随着徐欥称徐筠然一声姨姨。

徐筠然心中也明白时舒的意思。

时舒答应和她见面,不过就只是因为礼物的赠与回赠,与她是徐欥的家人这层身份,有一定关系,但关系不大。

当面表示感谢,也是徐筠然的礼数。

这也是徐筠然决定回国来这一趟的直接原因。

这层直接原因,同样与时舒作为徐欥女朋友这层身份,有一定关系,但关系不大。

她们都只有在接受彼此礼物时,是与徐欥有关。

当然,徐筠然来这一趟,还有一层间接原因。

徐筠然解释说——

她的姐姐和姐夫,也就是徐欥的父母,知道徐欥在和时舒交往中,也得知时舒的身份和家世背景。

他们思考过,他们亲自回国来见时舒,合不合适?

他们思考之后,认为不是特别合适。

时舒并非普通人家的孩子,她的家庭背景、她自身的条件已经给予了她充足的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并不需要从恋爱关系的另一方身上或者另一方的家庭中来获取。

因此,他们认为,他们作为徐欥的父母,在这个时间段提出和她见面,时机不够成熟,仅仅是因为两个人的恋爱关系,见面的理由也不够充分。

考虑到过于正式的见面,他们作为父母,有介入孩子恋爱和生活的嫌疑。

这种介入嫌疑,有可能会给时舒作为他们孩子恋爱关系中的另一方,凭添上一些负担和烦恼。

也可能会给他们两个人平稳交往的感情,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适得其反的影响。

这是他们的想法。

当然,这也只是他们的想法。

徐筠然转达,如果徐欥父母的猜测与时舒心里的想法是相悖的,他们希望她能够如实告知,他们会从父母的角度反思和改进,并按照她的想法,去实现一些她希望他们能够实现的事情。

比如,她如果希望他们当面能够向她表态。

他们会立刻回国。

他们第一次经历这样的身份,可能会有一些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他们希望她能够给予他们一些试错的机会。

与当初无意间碰见咨询师的时候不同,咨询师对时舒初次见面时,更多的是试探。

咨询师言辞犀利了些,但后续,咨询师并未以别的理由和她见过面、说过话,想必是徐欥已经和咨询师交流过,表明了一些他的态度。

因此,虽然同在澜城,咨询师也保留了她的联系方式,但并未再打扰,还是给足了徐欥和她正常恋爱相处的空间,将作为兄长的分寸感,把握得明白。

而徐欥的父母和小姨,作为长辈,除了分寸感之外,也更多地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过彼此之间的关系。

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就与对方父母见面,做一些关于未来不确定的承诺。这对时舒来说,她不愿意做这样的承诺,那么,双方见面的压力,就还挺大的。

所以——

“嗯。”如果徐欥的父母没什么非常合理的理由提出与她见面,时舒如实表示:“我应该不会答应见面。”

徐筠然笑说:“那我们没有猜错。”

时舒点头。

徐筠然继续说,徐欥的父母还托她来捎一些话。

徐欥的父母正在着手将产业逐步转移至国内,产业转移的过程不会特别顺利,可能要花费上几年的时间。

这因此也是他们在未来几年会重点去做的事情。

当然,与时舒和徐欥的这段恋爱关系无关,徐欥的父母决定并且已经启动转移产业回国,是他们在时舒和徐欥交往之前,在年前就已经做好的决定。

因为徐欥和徐宪瑭兄弟俩人都决定留在国内发展。

所以他们的这个决定,只是作为父母,对孩子们做的一些支持、妥协和让步。

而他们之所以托徐筠然对时舒做这样的解释。

是因为在产业转移的过程当中,一定会有一些不算正式的消息出现在国内的商场上,澜城的商场上,传到时舒的耳朵里。

他们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由他们先告诉时舒他们会有这样的行动,而不是时舒从别人那儿得知了他们这样的行动。

对于她作为徐欥的女朋友这层身份而言,从别人那儿得知了这样的行动,可能会因此莫名产生一些来自男友父母无形之中施加的压力,舆论的,又或者是她自己潜意识里的自我施压。

徐筠然又说,徐欥的父母也表态,如果时舒和徐欥有结婚的打算了。那么,无论产业转移的进程如何,他们会立刻赶回国,和她,以及她的家人见面,商议结婚的事情,为他们举行婚礼。

如果她没有结婚的打算,也没有关系,请她务必不要怀有愧疚与负担,不要有任何压力。

他们已经做好了他们结婚的准备,又对一切可能会发生的结果表示理解。

年轻人的恋爱交往关系,随心随性,以享受当下为主,并不受一些条条框框的限制和约束。

他们二人的恋爱关系的确定,是徐欥自己选择和追求的,所以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徐欥自己应当接受的。

结果好与不好,两个人走到哪一步,取决于徐欥自身的人格魅力,可靠性和作为男人的担当,他们相信徐欥有创造美好结局的能力,同样也有承担后果的担当。

时舒因此想起——

徐欥只在两人确认关系的那晚,和她提过他准备好了和她结婚,但后来没再反复提过了。

结婚这件事情,认真地表态,第一次是诚意。

第二次、第三次,就会变成她的负担。

他想让她知道他的态度,并不想成为她的负担。

他的家人则和他一样,在得知他和她的交往关系的一开始,向她表示了他们作为家人,作为长辈的态度,他们也做好了自己的孩子步入婚姻的准备。

但……他们同样不想成为她的施压方。

徐筠然还说,如果时舒在和徐欥交往的过程中,有任何需要他们作为父母的帮助和配合的,尽管提,他们会尽一切努力去支持和实现。

徐欥的父母托徐欥小姨带给她的话,有他们作为恋爱关系中,一方父母的态度,真诚的态度。他们的态度和立场与徐欥所持的差不多少,是良好的家庭环境、氛围,良好的家庭教育之下的相互理解和支持。

至始至终,他们倒也未曾提及过她的年龄。

这是时舒以为长辈会介怀的一处。

但他们没有。

如徐欥所言,他的家人,他的父母、小姨,以及咨询师,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都是很好的人。

考虑结婚的事,对时舒来说,的确为时尚早,她不可能为谁去迁就、妥协、和改变她的原则。

所以,徐欥的家人,他们的态度,他们的这些话,像一剂安神水剂,注射进体内。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一同给了她,一些他们作为男友家人,作为男友,而给予她的松弛的空间。

这让时舒觉得心安。

“感谢理解。”时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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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宴的一开始,徐筠然便将姐姐姐夫委托的这些话,将他们的态度,早早说完。

说完以后,这话题被她抛之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