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蹙眉头,随即对左右吩咐道:
“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
“是。”仆妇们恭敬应声,鱼贯而出,轻轻带上了房门。
屋内只剩下母子二人,空气瞬间变得更加凝滞,只有墙角鎏金狻猊香炉中吐出的缕缕青烟,无声缭绕。
华清见人已退尽,这才站起身,走到薛无双面前,撩起衣摆,竟是直接跪了下去。
“清儿!你这是做什么?”薛无双吃了一惊,伸手欲扶。
华清却避开了她的手,仰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
“娘亲,孩儿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惊世骇俗,或许您难以置信。”
“但句句属实,关乎您与宁国公府的安危存亡!”
“孩儿并非挑拨,实是我爹狼子野心,欲行那瞒天过海、偷梁换柱之计,乃至将来……卸磨杀驴!”
“为我们母子长久之计,孩儿不得不冒死提醒,以免您中了贼人奸计,届时悔之晚矣!”
薛无双闻言,脸色骤变,先是难以置信,随即涌上一股被冒犯的怒意。
她猛地站起身,指着华清,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住口!”
“我知道星河回府,你心中定有怨恨不平,可我万没想到……”
“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大逆不道,开始编派起你爹的不是,意欲挑拨离间我们夫妇关系!”
“我以前竟没发现,你……你何时有了如此深沉的心计?!”
华清面对她的斥责,并未退缩,反而迎着那锐利的目光,低叹一声,语气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痛与了然:
“娘亲,您当真以为,那李星河是什么奶妈之子吗?”
薛无双瞳孔微缩:“你……你什么意思?”
“李星河,根本就是爹和他早年就在外偷养的外室杨笑笑所生之子!”
华清语速加快,声音却压得更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所谓的当年奶妈何氏心生贪念、调换婴孩。”
“不过是爹为了让他心爱之人所出的儿子名正言顺继承家业,而精心编造、用来欺骗您、欺骗世人的鬼话罢了!”
“那杨笑笑,如今就藏在城西的银鱼胡同深处,两人往来隐秘,已有十余年之久!”
薛无双如遭雷击,踉跄一步,扶住了炕桌边缘才稳住身形,脸上血色尽褪,嘴唇颤抖着:
“你……你说什么?外室?这……这不可能!”
“既然隐秘,你……你又是如何得知?”
华清早已准备好说辞,此刻不慌不忙,眼神坦荡:
“不瞒娘亲,约莫半年前,我到靖侯府找刘心正玩,不知不觉玩得晚了些。”
“离开时,天刚擦黑,回家途中,在一条巷口,见一人身形、步态与爹极为相似。
“那人穿着一身普通商贾的棉布衣衫,与我平日所见官服或锦袍的爹大相径庭。”
“我初时疑心自己看错了,便多留意了几分。”
“仔细一瞧,他身边跟着的那几个低头哈腰的随从,分明就是府里爹惯用的那几个长随!”
“此人定是爹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