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或许这脖子上面的那个异物就能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于是在这具无头尸的颈部摸索了一下，果然找到了一枚芯片一样的东西，上半段有些被烧焦的痕迹，但是并没有被烧坏。上面的集成电路相互交织，构成了一个长得很像是大脑的东西。

这种东西还是第一次见，赶紧拿回去给殷切看看。

我摸了摸嘴角，果然没有血迹。不光是血迹，整个地堡里面的很多东西都开始分崩离析——这里的很多东西根本就不存在，都是严厉制造出来的幻象蒙蔽了到达这里的所有人。

脚下这个铁板桥也终于有了锈迹，我回看来时的路，似乎也没有多少血迹，于是拿上自己的东西撤离了这里。

等我从地底下爬上来之后，我发现原本还趴在衣柜眼前的那具尸体也消失不见了，殷切站在衣柜门口，笑着对我说：“你一定是做到了，对吧。”

“算……算是吧，严厉的头刚刚爆开了。”

殷切点了点头，说：“果然，严厉一死，这边的幻象就开始分崩离析。也不知道小战那边怎么样了……”

我对他说：“既然担心他们，不如我们也赶快离开这里，在这座废墟之上继续搜寻剩余的那些敌人，也能给小战他们减轻一点压力。”

我们两个人跑向了学校的正厅，与此同时一道金色的光芒也从我们身旁闪过。我停下脚步，把殷切护在身后，注视着眼前这一片堆满了残垣断壁的大厅。我隐隐约约听见有脚步声，于是定睛细看，只看见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就从废墟后面走了出来。

这人……是王敏！

我刚要开口，王敏先有些困惑地对我说：“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我用枪指着他说：“这里是一中。”

“一中啊，一中……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在这里当了这么长时间的校长了，一中我不可能不认识……小晴！对，小晴在哪？她怎么样了？”

听见小晴两个字，我突然有些诧异，难不成这人失去记忆了吗？

我试探性地问他：“校长，您知道现在是几月几号吗？”

“这……我的手机也不在旁边，也看不了啊……这不重要，我今天上午出发去的崂山，结果地震了，我们整个车队都困在风景区里，但是我又听说……我又听说一中那边着火了，难不成……难不成这是大火烧灼过后的一中吗？”

我回头看了看殷切，我们两个人相视，摇了摇头。

小战带着小白和小柒从教学楼的其中一侧冲了进来，一看见王敏，小战的头发竟然全都竖了起来，拿枪指着王敏就说：“可算让我抓着你了！你这亲手杀死女儿的禽兽！”

王敏看见了小战，一脸茫然。突然之间他捂住了头，开始有些痛苦地叫喊。我们几个人的脑海之中也突然闪出了一些画面，视野之中开始越来越多地出现噪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听见王敏和一个女孩的声音，王敏的声音似乎带着很高昂的情绪，女孩的声音也很纯真。

“小晴，猜猜今年给你准备的是什么礼物啊？”

“嗯……我猜，爸爸这次一定是把我最想要的那串手链买回来了！”

“猜对啦！”

恍惚之中，我看见王敏茫然地从自己口袋里面拿出来几颗蓝色的珠子，似乎是青金石。耳朵之中的声音在一瞬间从欢声笑语变成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火焰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

恢复清醒以后，看见王敏的脸上带着泪光，咬着牙哭泣道：“本来……本来想等你长大点，再长大点，把这几颗珠子也给你穿上的……”

废墟后面却不合时宜地又传出来一阵声音，说的是：“零零一号人偶已被遗弃、零零二号人偶，阵亡，没用的东西！”

小战一听到最后那五个字，两眼突然就瞪圆了，看着从废墟后面走出来的任滔，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撕碎。

王敏身体的周围突然开始不断浮现金色的光芒，小白和小柒一看见这个，显得很兴奋，小柒说：“是王老师！”

王敏的手死死握住手中的青金石珠子，开始悲愤地怒吼起来，怒吼的声音越来越刺耳，里面开始夹杂女性的声音。这声音不出意外就是刚刚那个女孩的声音，王敏手上的光越来越亮，他张开手，青金石的珠子全都当场碎开。小晴的身影突然就显现在他身旁，小战和任滔看见这一幕，同时愣在了原地。只见两人就像是提前约定好了一样，一起举起了拳头，冲着任滔的心脏砸了过去。任滔显然没有时间招架，结结实实地中了一拳，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与凶恶，最后只剩下不甘。

父女二人和任滔在一阵火光之中烟消云散，只留下了一堆已经碎开的青金石珠子。

小战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努力地伸手向前去，想要抓住那一片片蓝色，却再也没有抑制住自己的眼泪，失声痛哭了起来。

我带着一脸的戚容，向着小晴消失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身后的几人也跟着我一起深深鞠了一躬。

小战一边痛哭着，一边说：“其实……其实你根本没有想过要拿你的女儿，我的小晴去当祭品的，对吧？……其实……其实你一直都在我身边的，对吧？为什么非要让这样的人这么草率而轻易地死去，为什么？为什么？……我怎么……我该怎么忘了你啊！小晴！小晴！”

但是很快他又站起身来，轻轻弯腰捡起地上的碎末，放进口袋里面，对我们说：“小晴说得对，我不应该只是停留在这里，也不应该被仇恨吞噬……王敏当初被困在山区的时候，就已经提前一步被做成了人偶……我们要活下去，而且要坚强而勇敢地活下去……”

说罢，拿起武器，继续向着无尽的黑暗冲了过去。

我轻轻地对殷切说：“你也跟着他们去吧，我自己解决掉U盘的问题，不拖累你们了。现在没有严厉，也不会有什么幻境之类的东西存在，所以不必担心我了……这个给你，从严厉的尸体上拆下来的，说不定有用处。”说着，拿出那枚芯片交给了殷切，然后径直走向了那间物理办公室。

电脑开始逐渐解码，所以说……这是光明会中国分会……盘古计划……等等，这是？

“人体实验结果：闫冥作为γ的原型，各项性能表现良好，只有肝脏由于毒性问题没有攻克，所以肝脏成为了唯一弱点。人类尸体可以作为战士们的栖居之所，而且效果最佳……”

还有，这是……“不死不灭，不停不歇。”这是……“盘古计划”的开篇，署名依旧是光明会中国分会……他们这是……我……不可能，不可能！！！

【后记】视角：战健

大哥也不知怎么回事，在那个危险的地方独自待了那么久，好在还是及时出来了。见到他从校门口出来，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只有大哥他不太对劲的样子，一脸阴沉、冷峻和悲凉……

算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们五个人赶忙上了安玥开来的船，启程返回龙王殿。自打上了船，大哥就一头扎进了大姐的怀里，什么也不说了……

结曰：

莫笑，假作真时成谶语；

且伤，无为有处灌愁句。

无奈，斯人已逝觅无途；

洒泪，洒向空苑凝血污。

第五卷，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