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只有亘古不变的沉默。
风灌满叶辰空荡的裤管,冷得刺骨。
他枯坐良久,最终只余一声更沉重的叹息,被保镖推着离开。
那背影,比来时更佝偻了几分。
国安的人穿着笔挺的制服,带着盖着红头文件的文件夹,试图交涉,语气从公式化的严肃到隐含威胁。
姬小鹿如同身处另一个维度,那些代表着世俗规则和权力的话语,落在他耳中如同蚊蚋嗡鸣,激不起半分涟漪。
来人最终也只能在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下,狼狈退走。
甚至王逸凡和陈萱也壮着胆子来过一次。
王逸凡看着那熟悉又陌生到极点的背影,张了张嘴,往日插科打诨的油滑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
他拉着神情复杂、眼神深处藏着怨与惧的陈萱匆匆逃离。
天台边缘,重新只剩下他一人。风更大了,吹得他旧道袍的下摆猎猎作响,像一面孤独的旗。
只有一个人,雷打不动地出现。
每天傍晚,夕阳将魔都的玻璃幕墙染成一片流淌的金红时。
李子衿就会提着一个朴素的保温食盒,一步一步,走上这三百米高的孤独之地。
她走得很稳,高跟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叩响。
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颈项,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平静。
五年时光,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风霜,只是眉宇间沉淀下更多的坚韧与沉静。
她走到离姬小鹿三米远的地方停下。
这是无数次试探后得出的安全距离,再靠近,那无形的、冰寒刺骨的气场会让她呼吸困难。
她不言不语,只是弯下腰,将保温食盒轻轻放在干净的地面上,打开盖子。
今天里面是码放整齐的生煎包,底部煎得金黄酥脆。
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和细碎的黑芝麻,旁边配了一小格醋汁。
熟悉的香味在凛冽的高空风中顽强地弥漫开一丝。
放好食盒,李子衿便安静地退开几步,背靠着冰冷的设备间外墙,也盘膝坐了下来。
她并不看他,只是望着远方逐渐沉入都市丛林背后的落日,或者看着脚下璀璨如星河般亮起的万家灯火。
她在等。
时间一点点流逝。当最后一线天光被地平线吞没,魔都彻底沉入灯火的海洋。
姬小鹿宛如一尊雕塑。
李子衿这时才会站起身,默默转身走向楼梯口。
从头到尾,她没说一句话,他也没有任何表示。
一个送饭,一个闭目,日复一日,像一场无声的仪式。
知道有一日,李子衿再上楼后,却看到昨天的食盒。
里面空空如也。
日子就这样在日升月落、妖魔伏诛和一送一吃中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