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醒来了吗?
薛远喉咙干涩发紧,嗓音沙哑,试探性地轻唤了一声。
“……宝宝?”
那身影猛地一颤。
啜泣声戛然而止。
捧着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下意识地想要松开,却又立刻更紧地握住。
那人抬起头来——
苍白,憔悴,眼底青黑。
唇色极淡,脸上甚至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曾经清冷矜贵的眉眼,被一层浓重的灰败笼罩,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薄胎瓷。
但是,那双眼尾泛红湿润的丹凤眼,在看到他的瞬间,骤然被点亮。
“阿远,你终于醒了!”
对方猛地站起身,想要去按呼叫铃,又似乎舍不得松开他的手,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只是用那双又湿又亮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仿佛生怕一眨眼,他又会昏睡过去。
是了。
就是这个眼神。
汹涌的担忧和爱意是那么滚烫。
几乎要溢出来。
是他的恩恩。他的宝贝。
薛远贪婪地看着眼前的爱人。
心脏被庆幸和后怕填满,撞击着胸腔,带来一阵闷痛。
他反手,用还有些虚弱的力道,用力回握住青年微凉的手指。
真实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一点点驱散了梦境残留的冰冷和绝望。
他的恩恩。此刻就在他眼前,为他落泪,为他心焦。不是梦。
薛远猛地将人拉近,不顾身体的疼痛,紧紧抱住那清瘦的腰身,将脸埋进带着熟悉冷香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那真实存在的温度和气息。
“宝宝……”
他声音闷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我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一场没有他宝贝的噩梦。
没有他宝贝的世界,他的人生除了自杀,好像再也看不到其他解脱。
谢时微被他抱得生疼,却怕牵扯到薛远的伤口,一动不动。
只是温柔地回抱住他。
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还带着未散的哽咽,却无比柔软:
“不怕了,阿远,醒了就好,只是梦而已……”
“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感受着怀中真实的体温和心跳,薛远闭上眼。
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梦中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和恐慌慢慢排出肺腑。
幸好。幸好是梦。
他的光,还在这。
真真切切地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