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宇收到的委托是寻找一种叫“蓝焰”的花。她沿着悬崖边的栈道走,栈道的金属扶手早已被锈迹啃噬得坑坑洼洼。
走在这摇摇晃晃的栈道上,会听到它“吱呀”的呻吟。周围的植物疯长着,它们的形态无比混乱,叶片像蕨类的羽状,却又带着被子植物的花瓣。
一只类似蜥蜴的生物从石缝里窜出,它的背上却开着一朵小小的、半透明的很美的花儿。它看了李星宇一眼,那眼神里没有陌生的恐惧,只有一种漠然的好奇,然后便甩着长尾巴,消失在茂密的怪诞植物中。
越往悬崖深处走,空气里的味道越奇怪,不是花香,也不是腐叶的腥气,而是一种……类似旧电脑开机时,电容微微发热的那种、带着金属味的甜腻气息。
终于,李星宇看到了“蓝焰”。它生长在悬崖最陡峭的那面岩壁上,像一捧凝固的蓝色火焰。花瓣是纯粹的蓝,边缘却泛着细碎的银光,仿佛有无数星辰被压缩在里面。更奇特的是,它的根茎并非扎根于岩石,而是像是从岩壁里“渗”出来的。
李星宇伸出手,指尖刚要触碰到花瓣,突然,一阵尖锐的嗡鸣响起。不是用耳朵听到的,是直接响在她的意识里。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云海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李星宇仿佛看到了数百年前的实验室,穿着白色大褂的科学家们紧张地操作着仪器,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生态模型数据。
“蓝焰”轻轻摇曳了一下,那细碎的银光流泻出来,像萤火虫一样,在她周围飞舞。她能感觉到,它在和她交流,用一种极其原始的方式。李星宇终于还是收回了手,她没有采摘“蓝焰”。转身离开时,风吹动她的衣角,身后的“蓝焰”依旧静静燃烧着,在云海之上,像一颗孤独而璀璨的蓝星。
声音通过电子变调器变得沙哑:“找到蓝焰后,千万要确认……”李星宇忽然想起委托者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
嗡鸣声愈发尖锐,李星宇踉跄着扶住锈迹斑斑的扶手。意识深处翻涌的画面开始具象化——“它们在自毁。”银光凝成的萤火虫突然开口,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生锈的齿轮。
李星宇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这才发现周围的怪诞植物都在朝蓝焰的方向倾斜。
那株蜥蜴形态的生物不知何时又出现了,背上的半透明花朵此刻竟与蓝焰发出同频的微光。它缓缓爬上岩壁,将身体贴向蓝焰的根茎——下一秒,惊人的变化发生了:蜥蜴的鳞片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鲜嫩的绿色组织,而蓝焰的花瓣簌簌飘落。
“你以为蓝焰是目标?”蓝星突然剧烈闪烁,整片岩壁开始震颤,“它是陷阱,也是钥匙。当所有的一切都完成自我献祭,这片被污染的土地才能迎来真正的新生。而你,李星宇,既是观察者,也是参与者。”
蓝焰的光芒照亮她决绝的侧脸,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在她身后,是三百年的悔恨与执念;在她面前,是深不可测的未知与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