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章 仓皇狼顾(01)(1 / 2)

一碗茶的岁月 殷野望 1908 字 2个月前

粗须甲士往四周打量道:“这个地方不像仓棚。壁漾幽光粼闪,谁知怎么弄的……”

白净面容的男子抬起二根手指,斜抵眼瘤之畔,低唤:“牛金,把你的长戈伸递给我!”

“戈早丢了。”粗须甲士郁闷道,“急着要来干嘛?”

满身泥污的皱眉男子微哼道:“没有戈,就受欺负。”

瓜皮帽儿那厮拿扇乱拍,谑视道:“你有戈,也照样挨揍。”说着,掏出手枪睥睨道:“毕竟长江后浪推前浪,猜猜谁死在沙滩上?”

白净面容的男子捂额叫苦:“又差点打到眼瘤……”

恒兴表情严肃地告诫:“为免扰乱历史脉络,当心先别弄破那个要命的眼瘤。”信孝拿着茄子转瞧道:“似乎流脓了。”

“它总是不时流脓。”抹泥老翁皱眉说道,“我的好儿子饱受此瘤之苦,焉知何日方休?你们不要再打来打去。别忘了外边有魔怪似仍徘徊未离……”

旁边挤着一个方面大耳之人插话道:“不妨袖手旁观。让他们打一会儿,看看会发生什么……”

满身泥污的皱眉男子犹欲操拳忿捶道:“就算身处险境,我也要反击。穷酸文人有何耍横的本钱?”向匡伸手卯他脑袋,连续敲打道:“反击你的头!”

好几只手前后伸来,仿佛敲瓜似的乱敲。满身泥污的皱眉男子招架不住,瓜皮帽儿那厮觑定其鼻,拿枪把子捣击。满身泥污的皱眉男子应接不暇,难免吃瘪,痛呼:“双拳难敌四手……”

方面大耳之人掴一巴掌,迅即拢回袖内,出言纠正:“何止四手?”

满身泥污的皱眉男子乱搡道:“刚才谁从后面伸指使劲拧我腰股?自己站出来坦承,不然我兵马一到,便知好歹……”

抹泥老翁提桶往他头上一敲,恼斥:“住嘴,别吵闹!节骨眼上,怎又忘记我常教诲,遇事要沉得住气……唉呀,谁掐我腰胁这样痛楚,是不是你所为?”

有乐啧然道:“这种事情,你可不要乱说哦!岂没看见我被挤着夹在中间几乎动弹不得,都没法抬手往自己脸上挠痒痒……”

长利憨问:“伸过来杵在有乐脸颊上那只没穿鞋袜的脚是谁的?”

抹泥老翁惑觑道:“是不是那小娃儿?”

戴草笠的小家伙挤得只剩一张憋闷的脸孔,咕哝道:“不是我。”

抹泥老翁端详道:“从小就四处跑,倘若死不掉,长大一定是狠人。”

“估计没你狠。”方面大耳的那人插言道,“我发现你有‘狼顾之相’。”

抹泥老翁忙掩饰道:“其实我慈眉善目,所谓‘鹰视狼顾’只是你们的错觉而已。”

恒兴严肃质疑:“然而曹操似也这样认为。”插话时仍眼不眨的盯着有乐脸上之足。

“谁不知道曹操多疑?”抹泥老翁辩称,“况且我没听他这样说过。据闻此乃华歆所言,就爱自以为是,不严以律己,对人乱加评判论断,难怪管宁早就急于跟其‘割席’。”

满身泥污的皱眉男子低哂:“不是谁都能治国安邦……”

向匡敲头诮问:“衙内就行?”

满身泥污的皱眉男子懑瞪道:“未来掌握在我手里……”

没等听完,瓜皮帽儿那厮挥扇将其拍去一边。

有乐恼道:“哪儿捡来的破扇子连我也挨打到了……”恒兴忙道:“先别乱动,让我仔细看清你脸上究竟是谁之足……”

方面大耳之人辨觑道:“他拿来乱拍的似是我先前丢失的那把旧扇。包括我的墨迹在内,历代高僧题有禅字,笔风各自不同……”

长利愣问:“你是谁呀?”

方面大耳之人抬手卯瓜皮帽儿那厮脑袋,抢扇回答:“无非迷途的羊羔。”

信澄拉巾掩面悄询:“肥头大耳家伙会不会是刘备来着?”抹泥老翁惕视道:“显然不是,其乃光头。”

我从旁瞥见方面大耳之人脑壳光秃,一脸饱经风霜模样,身裹沾染泥土的布衲,光着半边膀子,袒出肥壮鼓胀的胸肌。信孝拿茄往胸脯敲打道:“你这算‘左袒’还是‘右袒’?”

有乐凑觑道:“左右不分!他这摆明是‘右袒’……”方面大耳之人出言纠正:“错!我觉得袒裎的是左胸……”长利憨瞅道:“右吧?”

“和尚。”众皆好奇打量挤身其间这个袒裎一边胸脯的高大僧侣,便连恒兴亦忍不住讶问,“你的法号是什么,想知道究竟怎生称呼?”

方面大耳之人郁闷道:“我的法号实在难以启齿。”

小疙瘩球挤过来,伸手指了指方面大耳之人展开的扇面,悄示众人留意一行题字落款:“乳峯德仁。”

方面大耳之人欲掩不及,窘道:“唉!不小心取这种名号,真是说来惭愧……”

长利憨问:“你为什么取名叫‘乳峯’?”

“别嘲笑他。”信包叼烟卷棒儿怔望道,“我刚想起来,其乃著名禅师。字仲山,号乳峯,俗姓张,潞州人。乳峯德仁和尚,金末元初高僧,十二岁受戒。元定宗四年亦即公元一二四九年,他五十三岁,住持嵩山少林寺。”

“少林方丈?”众皆诧异,有乐称奇不已。“怎么也跑到这里跟我们挤作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