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好似体内的血液都被冻结了

时间更像是静止在了这一刻。

“怜儿过来。”温暮离对楚消怜招了招手。

他方才不过是摸了摸她的脑袋，便被那禁卫军残忍地逼退，连连后退数步

他已经摸不到她了，只好请求她过来。

楚消怜看了看身后的沈清风。

沈清风不置可否，只温声道：“怜儿想做什么便去做，不要怕我一直在你身后。”

楚消怜笑得璀璨，点了点头，便从他的怀中脱身，走到了温暮离身旁。

她毫不避讳地对上温暮离的眼神。

似乎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两人很久都没有这样对视过，这样认真地看一看彼此

温暮离觉着，楚消怜瘦了。

这身子怎么越来越单薄了傻丫头，怎么也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

怎么总是让他担心呢。

他再次对楚消怜招了招手，楚消怜便踌躇着上前。

温暮离将插在心口的那把长剑抓住，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活生生掰断

“哐啷”，兵器落地。

一地冰凉。

温暮离不顾胸口血流如注，伸手拥住了楚消怜。

之前将那长剑掰断，是怕他抱着她的时候会伤到她。

他已经伤了她那么多回，总不能继续伤她。

她已经千疮百孔的身子经不起他的折磨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总是到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才会明白一些事情

楚消怜的一句话，让温暮离如梦初醒。

她说她希望他死

好，那他便死给她瞧瞧。

死亡，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吧。

他不怕死，只怕死了之后便再也见不到怜儿，再也抱不到她

夜里冷的时候，他总是要抱到她，才能安然入眠。

没有她在身边似乎怎么都不对，怎么都少了一份滋味。

温暮离心知肚明，他已经不能没有楚消怜

既然不能没有她，便只好用尽一切方法将她留在身边。

不择手段。

他是个不择手段的人，怜儿说过，她不喜欢他这样的手段

她希望暮离哥哥开开心心的，简简单单的。

可无论是简单还是开心，他都没有做到

温暮离拥着楚消怜，仿佛胸腔里有了两种心跳的声音。

一道是他，一道是怜儿。

他眯着眼睛，唇角有鲜血流淌。

其实死实在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只要上前一步，抱一抱楚消怜，便被人刺中了胸膛

刺中了心脏，也该死了吧。

楚消怜鬼使神差地没有推开他，鬼使神差地抱住了他，鬼使神差地落泪了。

她说过的，她希望他死

可他真要死了，她却开始难过，觉得快要窒息。

第860章他快要死了

楚消怜心想：这是喜欢吗只要喜欢一个人看见他好就开心，看见他不好就伤心。

看见他要死了便觉得肝肠寸断。

她还喜欢他吗

楚消怜不断在心底质问自己，问自己对温暮离的感情

曾经纯粹的喜欢掺杂了恨意，后来那恨意退却了，化作了平淡。

如今这平淡再次被打破，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搅乱。

心湖不再风平浪静，眼前都是温暮离和沈清风的脸

二者不断切换，将她逼到疯狂。

温暮离抱着楚消怜，开始回忆他们的初见。

眼前仿佛出现了这样的场景。

那个时候，楚消怜还不喜欢穿黑衣她喜欢着粉衣。

粉色的衣裙，让她看起来像是花间的精灵。

粉色和桃花相衬，人面桃花相映红。

渐渐地好似姑娘的面颊也成了红粉色。

很让人喜欢的颜色，很让人贪恋的场景。

仿佛有簌簌落花，仿佛有花间奔走的姑娘，仿佛有如玉的少年，仿佛有一段不得不诉说的过往。

那段过往曾经被他鄙弃，可如今想起来真真觉得恍如隔世。

如果人生能够重来一次，或许在他还是翩翩少年的时候，便会转身看一看

花间的姑娘，很美。

也许他不会错过她，也许他不会让她等那么久，也许他不会再让她痛苦

好多也许，可这人世间从来都没有什么也许。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伤了她就是伤了她，哪里能够轻易抹去

她曾经大概真的很喜欢他，总是跟在他的身后转悠。

彼时他总觉得烦，怎么就有了这么个黏人的小家伙跟牛皮糖似的，怎么也甩不掉

她是他的小尾巴，他一心想甩掉她。

如今他的尾巴断了，他才感觉到痛苦想要再次将尾巴寻回来，却是不可能了。

人生中总是充满错过。

温暮离的眼中，泪光闪烁。

“怜儿还记得我们的初见吗”他抱着楚消怜的细腰，大手无意识覆盖着她的腹部，想要摸一摸那还未出生的孩子。

楚消怜顿了顿，陷入沉思。

初见是很久以前了吧

那时她还小，那时她喜欢长得好看的少年，看了他一眼就再也忘不掉。

每天夜里，睡觉前想他。早晨起来，晨读之时，想他。

她念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感受到“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原来不是只有男子会对女子相思女子若相思起来，才是真正的蚀骨

她心心念念的男子，有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

“还记得”楚消怜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温暮离的胸膛。

她想替他将那些可怕的鲜血堵回去

可最后的结果便是姑娘糊了一手粘稠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