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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噩梦吓出了一身冷汗,殿中四处都散着阴冷的寒意,直钻进了他衣间,肌理,甚至是狂跳不已的心脏。

还未回府时,孙权便先命侍从先去寝殿,挥退了其中所有的下人,不让他们再伺候。

并勒令侍从,不许将步遥失踪一事传出,否则就会被他处死。

孙权冷极,不得已,只得自己起身,点燃了烛台上的白烛,待殿中有些光亮后,他失魂落魄地走到了炭炉前,拿着铜钳往里面添碳。

碳燃了,但他仍觉得冷。

望着乌碳上的火星,他的神色愈发无助。

在自己的妹妹和侍从面前,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能惊慌。

孙权当时问了孙尚香,掳走步遥的人到底是何模样。

孙尚香心中十分自责,如若她没将凌统支走,嫂嫂和她的小侄说不定,就不会被虏了。

她只得强自抑住了泪,将那些歹人的外貌细致地向孙权描绘了一番。

孙权听罢,神色愈发的难看。

听她的描述,这些人应是一群山匪。

山匪确然会无故的就到民间,抢掠民妇和百姓的财物,但这些人今夜所举,明显是知道他与步遥的身份。

好在那些山匪都是没脑子的,掳人时都不知乔装打扮一番,这才让孙尚香记住了他们得穿着,他才能得到那一丝线索。

与他有仇的山匪,便是那些山越人了。

可是山越人遍及了江东各地,每地的匪首都不同。

这些时日,在各地都有不同匪帮的山越人生事。

到底是哪个匪首,动了要掳他女人的心思。

而又是谁,给这些山匪通风报信,告知他们,他与步遥于上元那一夜出了府

虽知希望渺茫,但他还是命侍从在灯会四处搜寻着步遥的身影,人海茫茫,终是怎么寻,都寻不到她。

回府的路上,他的面容绷着,强自让自己镇定,可是双手,还是止不住的发颤,发抖。

碳火渐旺,可孙权身上的寒意却未削减半分。

如若步遥,或是孩子出了事

孙权不敢再深想。

他只得死死地攥紧了双拳,复又折回了书案前,坐定后,从笔架上拿起了一只笔,握在了手中。

步遥失踪一事,不能让府中其余的下人得知,只能对外称主母身子不适,需在殿中静养。

他今夜已经命一部分侍从,暗中去山越人在江东各地的聚集处,去搜寻步遥的下落。

孙权深邃的碧瞳发直。

明明几个时辰前,那女人还在他的身侧,对他温柔的笑着,可现下,他却连她在哪儿,都不知。

若是她死了

“啪嗒”一声。

孙权手中握住的笔,在他蹙眉思考时,竟是被他硬生生的折断。

那截带着毛刺的横断檀木,刺入了他的拇指中,并向外渗出了鲜血。

可他竟丝毫觉不出痛感,任由那血流着。

就算是步遥没有身孕,如若她被心生不轨之人掳走,并以她的性命要挟他,为了她,他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那帮人。

为了她,舍掉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他的命。

不过,步遥现下还活着一事,孙权是能确定的。

现下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为了她,也为了他二人的孩子,他还不能倒下。

次日清晨。

潘临昨夜一直站在土屋外,一夜未睡,眼下泛了淡淡的乌青。

白露熹微,山寨中的炊烟袅袅,已经有寨民开始走动,多人交谈的声音渐起。

潘临走进了屋内,远远地望了矮榻上的女人一眼,见她眉头紧蹙,仍在梦中,便静静地看了她半晌。

步遥微微侧了下头,潘临心中一慌,忙避开了视线。

但步遥却没有醒,只是嗫嚅了下双唇,仍在熟睡。

潘临摸了摸后脑勺,面上有些无措,复又走出了土屋。

行至了不远处的木棚,向头绑着粗布的中年女子索要饭食。

中年妇人一大清早脾气便不大好,见来人是潘临,面色才好看了些。

潘临原是这寨中,最俊秀的男子。

所有的年轻少女都想嫁给她,就连她这上了岁数的妇人,都想与他有一段露水情缘。

只可惜,这潘临是个不近女色的,对所有女人的示好都视而不见,由此也得罪了许多人家。

他终日沉默寡言不说,神色也总是平静又淡漠,但为人确实个嗜血且喜好杀戮的。

他这些年从被寨中人人践踏,到现在人人敬他三分,全是凭着一身的蛮武。

潘临杀了无数的人,也为寨主赛甫立了无数的功,在江东境内抢掠了无数的人口和财物。

也算是坏事做尽。

可一看他那张俊秀的脸,却怎么都不似是个恶人。

潘临终年戴着抹额。

他少时与人斗殴时,伤到了额头,额上有一道极深的疤。

有的山匪看过那条疤,其实它早已随着岁月的流逝,变浅变淡,但潘临似是很在意自己的那道疤,终日用抹额遮掩着,轻易不会解下。

就是有那道疤,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好相貌。

中年妇人多看了潘临一眼,殷勤地递与了他饭食。

潘临看着那碎了一角的粥碗,微蹙了蹙眉,低声问道:“有没有好一些的碗”

中年妇人微愣。

这潘临从来都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在意这碗是否残破

那中年妇人不知该如何回潘临,她身侧另一微胖的妇女不耐地睨了潘临一眼:“有的用就不错了,还想着用好碗你当你自己是谁”

潘临听罢,脸上丝毫未见愠色,反倒是指了指那微胖妇人身后堆砌得老高的碗叠,又道:“那处有完好的碗,给我拿一只来。”

微胖妇人本不想将其递与潘临,但又怕他对她动粗,只得骂骂咧咧地转身去寻了一只完好的陶碗。重新舀好粥后,没好气地又递与了潘临。

潘临接过后,中年妇人指了指蒸屉,示意潘临自己拿个馒头再走。

潘临看向了蒸屉,又将自己空着的手翻转,低首看了看。

见上面布满了粗茧和开裂的口子,那口子还渗进了一些黑泥,潘临眉头更紧了几分,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