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复原古镇的时候遇见了困难那是一个明清古镇,古镇原本居民住的都是炕。
可是复原古镇的工人,多数是南方的,没人会“盘炕”了。
所谓“盘炕”就是搭起一铺炕来。炕好搭,最难的是炕下走火的炕洞和烟道。
这便是跟故宫里古老的“地龙”还是一脉相承的方式,都是烟与火从炕里的通道通过,只将温度留下来,而烟气都放到外头去了。
宸圭当时便亲自上手,自己带着工程队,一间一间民居地去盘炕。
盘完了炕,还要亲自点火烧过,证明屋子里不留烟气了才算合格这样一来,他就时常抹了一脸的黑灰,身上的工作服也脏,完全看不出他真实身份来。
“这张照片你怎么会有”宸圭不由得纳闷儿。
那么多年前的照片,宸圭自己都不好找了,而眼前的女孩儿却这么年轻。
白蕤拍手而笑,“不瞒你说,沈阳故宫这几年重修,要恢复后宫西所和东所的原貌。便也有人建议,应该把地龙和火炕都恢复就有人拿了这张相片儿院领导看啊,点名就找你”
宸圭有些不可思议,含笑道,“没想到,多年前我还有个知音。”
白蕤耸耸肩,“后来沈阳故宫还是没打算在院里用火,所以地龙和火炕什么的就没做,所以当年才没机会见着你。”
“不过啊,那个人却一直保留着你这几年其他的古建项目,以及你后来所转行开发的文创项目我对你的了解,就是都来自于她呢”
宸圭心下霍地一动,“她是谁”
白蕤扭头,便高兴叫起来,“喏,就在那呢,她来了”
第2739章十一卷19、淡极、艳极
宸圭顺着白蕤的手势看过去
电梯门口,窗口有风来,吹动一把如瀑长发。
宸圭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女孩儿的面容,便先看见了女孩儿的头发。
宸圭便笑了起来,“哦是她”
白蕤倒纳闷儿了,扭头问,“肇总你认识漙兮”
宸圭心中重重一捶,“你说她叫什么漙兮是零露漙兮的那个漙兮么”
白蕤笑着拍掌,“肇总你可真是个文化人,连这个名儿一听就都知道是零露漙兮。”
这些年有太多人在第一次听见漙兮的名字的时候儿,都不知道是什么词儿,都得低声嘀咕一句,“什么团东团西的”或者还要问她一下,“你说的,是不是叹息啊”
每次她都要翻白眼儿,想怼人家一句,“叹你个头啊,你才起名儿叫叹息,一辈子发不完的愁呢”
漙兮倒是好性儿,每次都给人家写出来这也就是漙兮给自己刻了名章,后来在她们的饽饽包装上都要加盖的缘故,漙兮实在是写都写腻了,索性扣个戳儿就是了。
可饶是如此,还得有人看过了字儿就乐,“哦,原来是傅兮啊”,或者干脆就跟葛璐似的,变成“溥仪”了。
宸圭自顾不上白蕤,只转眸静静看着那边走来的漙兮。
终于微风停止,发丝静落,露出漙兮的面容来。
因了发丝的掩映,宸圭最先注意的,是那一管纤巧、挺直的鼻。
玲珑小巧,鼻尖儿微翘,显得整个侧脸玲珑有致,却又透露了这女孩儿骨子里小小的倔强。
“漙兮,这儿,这儿”白蕤叫起来。
漙兮终于闻声转过头来,让宸圭看清了她的面容
宸圭也不知怎地,缓缓勾起了唇角。
不,这女孩儿不是那种惊艳的美,她的美在于眉眼之间的古典与细致就像工笔画儿上走下来的女孩儿。
那一转眸之间,他仿佛能看见一串流光从她鼻尖到眼睫之间翻转而过。
若说这世上当真有眉目婉然、顾盼流转的,就应该是眼前这女孩儿模样。
宸圭不知道为何,忍不住联想到了海棠。
都说海棠“淡极始知花更艳”,眼前的女孩儿便是这般,眉眼相貌、连同气质都是清澈淡雅的,偏不管眼前多少浓妆艳抹的人当中,他就只能凝着她一个人看。
其余种种,都只为庸脂俗粉,干脆退化为人形背景去罢了。
然后她看见了白蕤,便是展颜一笑。
这一笑,便仿佛海棠开遍,令他有忽逢绝艳之感。
下一秒,漙兮眸光一转,便也看见了站在白蕤身边的宸圭。
白蕤还遥遥地做手势,极力推介宸圭的意思白蕤是想告诉漙兮,喏,大boss在这儿呢,被她给逮着了;而且,这还是漙兮仰慕了多年的那个“盘炕工人”哦
漙兮的目光在宸圭面上一转,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只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宸圭深吸一口气,正在想着该回一个什么样的表情,结果漙兮就转过头去了
电梯门又开,走出一个人来。
漙兮留在电梯门口,迟迟没走过来,原来就是在等人。
第2740章十一卷20、被越过的男人
一见那人,宸圭便僵住。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墨离。
墨离走出来,便向漙兮微笑。
从宸圭的视角看过去,总觉墨离的笑容有些过分的温柔,连他都觉陌生。
漙兮迎上前去,与墨离面对面说着什么却正好只将一个背影留给咖啡吧这边的宸圭和白蕤。
宸圭完全看不见漙兮的脸,只能看见墨离的笑。
墨离的笑啊,越发温柔,温柔得都要滴出水来。
而漙兮的背影,头微微向右一歪。随着她头颈动作,那一把长发也哗啦滑了下去,像是荡起一弯柔滑的黑色丝绸。
白蕤心无芥蒂,见了只觉高兴,举手叫着,“墨离”
墨离这才循声望过来,却是“那么不巧”撞上了宸圭的视线。
墨离微微一怔,忙与漙兮低声说着什么。
漙兮显然不意外,也因为之前已经远远见过了,这便并未回头,只随着墨离的步伐,才一并转身走过来。
只是漙兮的视线并未再转向宸圭来。
这么远远看过去,一对年轻人的身高、相貌、气质,乃至走路的姿态,都那么般配宸圭眉间不自知地凝起一枚大大的疙瘩来。
绕过绿植来,墨离视线有些闪烁地向宸圭抛过来;倒是漙兮淡然依旧,还分神去问方才经过的那盆绿植,“看起来好像是铁树的样子。是铁树么我不敢确认。北方的铁树很少,我只是觉得有点像。”
墨离便也顾不上宸圭,温柔含笑停下来,指着那花盆说,“没错,就是铁树。说来好意头,这铁树竟然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