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瑆一把抱住颙琰,“好弟弟正是这个话但凡挑拨咱们兄弟的,一定都不明白我当年经历过什么若不是令阿娘的一力扶持,我焉能有今日”
颙琰轻舒口气,“兄弟连心,这自是谁都比不了的。能将这话与十一哥说开了,弟弟终于可以放下这颗心去了。”
永瑆攥住颙琰的手去,“好弟弟,今儿若不是你提醒我,我被蒙在鼓里,到时候着了他们的道儿,我都不知道多亏你点醒我,你便放心,我心下只有更明白的去。”
永瑆当晚就叫了他舅舅金简来。
永瑆说到此事,乃至泪下,“这人害的不是小十五,他分明是要害我”
自从皇太后崩逝,皇太后的升祔太庙之时,叫永瑆捧了皇太后的神位,而颙琰只捧孝贤皇后的神位之事起,外头便哄哄洋洋,不少人猜测皇上立储立的就是十一阿哥永瑆。
“皇阿玛九月初九那日已是正式言明,早已立了储君去,若那个人根本不是我的话,却叫我皇阿玛知道那金从善是高丽后裔,又偏赶在九月初九日,那叫我皇阿玛又该如何想我去倒好像我跟当年的八王允禩似的,这是要跟皇阿玛逼宫了是怎的”
“再说,前年的严譄案,那可恶的家伙坑了舒赫德一人不行,还要什么投书给我四哥叫我皇阿玛再度对我四哥生了疑心去。这刚过了两年,坑害完了我四哥,这又反过来要坑害我去了”
“话又说回来,我四哥已然出继,无论皇阿玛将储位传给了谁,又与我四哥还有何干系可是那严譄却非要投书给我四哥,倒好像我四哥出继了十四年来,依旧没死了这颗心似的自难免有人想,我四哥自己承袭大位无望,可既然还在经营,那便难免是为了八哥和我,终究我们是同母所出”
“而八哥呢,终究有那脚疾,这便自然所有的疑点都落在我身上这倒要叫皇阿玛如何来看待我是不是在皇阿玛心里,已经将我钉死了,当成皇祖朝的八阿哥去了”
永瑆越说越伤心,到后来已是嚎啕出声。
“实则从令阿娘和庆贵妃额娘薨逝之后,我这几年就都过得心惊胆战的。因为令阿娘和庆贵妃额娘薨逝之后,后宫之中位分最高者就是我舒妃额娘。这便又难免叫人胡思乱想了去,说什么舒妃额娘必定执掌后宫,而我又是什么地位抬高了去这是要捧杀了我啊,这是想活活要了我的命去啊”
第2676章十卷45、兄弟之争2
“真不知道是谁不想叫我活得安生,还要安排这样的戏码,还要再将我推到这风口浪尖上来”
永瑆落泪痛斥,金简的反应却是有些平淡。
永瑆便也收了声,凝住金简,“舅舅,您难道另有所想”
金简垂下头去,目光幽幽,“十一阿哥,奴才倒要问您一句准话儿您,想争么如果您是想争的,那奴才必定肝脑涂地,帮十一阿哥争一回去”
永瑆惊得瞪住金简,泪都停了。
“舅舅缘何说出这样的话来此时有人编排我已是够了,舅舅如何也将我往那火坑里去推舅舅何尝不知,那根本就不是人去的地方倘若一失足,就已经没有回头是岸的机会了”
金简点头一笑,“自古争储,都是一场惨烈的斗争。说成王败寇都是简单了,应该是成者活、败者死死的还不只是自己,妻子儿女数代都受连累。”
永瑆转开身去,“舅舅说得对,故此我并不想趟这趟浑水。况且这些年来,皇阿玛的心意我也已经隐约窥知。”
金简道:“十一阿哥说的是,奴才何尝不明白。故此这样的话,若在令懿皇贵妃还在世之时,奴才是不会说出来的,因为咱们的机会实在是甚微。”
“可是如今机会这不还是重又出现了么令懿皇贵妃薨逝,十五阿哥地位下降。在十二阿哥也薨逝之后,如今可以承继大统的皇子,就只剩下两位娘娘所出的”
此时的尚未出继的皇子,也就只剩下八阿哥永璇、十一阿哥永瑆;十五阿哥颙琰、十七阿哥永璘四人。这四人,分别为淑嘉皇贵妃、令懿皇贵妃所出。
双方都没有了母亲,且双方的母亲都不是纯血的满洲人,而且双方的母亲位分都是皇贵妃,都葬入了帝陵地宫这便也是说,此时双方旗鼓相当。
“若是当年令懿皇贵妃还在世,凭她十年执掌后宫的地位,奴才自是不敢将十一阿哥置于争储的危险境地但是此时,令懿皇贵妃终究已经不在了。”
金简抬眸望住永瑆,“况且,从此次有人故意安排金从善投书之事,又何尝不是说,想让十一阿哥您承继大位的宗室和朝臣,大有人在,而且都是位高权重之人”
“故此奴才说,十一阿哥的机会又再度出现。倘若十一阿哥想要争,那奴才就帮十一阿哥争到底”
金简说着淡淡而笑,“此时十一阿哥有兄弟三人,十五阿哥那边唯有兄弟二人,无论从人数还是年纪上,咱们都占优。”
“至于外戚方面,奴才兄弟几人都在前朝和内务府为官,各处要害皆有人脉。反倒是令懿皇贵妃母家,人丁单薄,人口数只够编入半分佐领;她兄弟之中目下有职司的,也只是她兄长德馨尚可,德馨却也始终只管着布库去,不涉及要害。”
“这般盘点下来,十一阿哥,咱们的赢面就要比十五阿哥那边大得多了”
永瑆的心也激烈地跳动了起来。
他是皇子,且是地位与颙琰相当的皇子,这天下的皇子哪个不想得到那个大位去呢故此他也不能免俗,他的心底里何尝就没有过那样一种渴望
更何况他从小无论是生母淑嘉皇贵妃,还是养母舒妃,都是出身名门,十分有想为儿子争储的心思的。在那样的环境之下长大,他心里的那种渴望便没有办法不生根发芽。
只是后来宫廷的残酷,叫舒妃也好,他自己也罢,都不得不按捺下了这份心思,为求保全,忍气吞声罢了。
可是那棵苗毕竟还在,即便再没有长大,可是它还活在那儿。根系依旧在向土壤之下深探。
此时被外来的阳光一照,春风一吹,那棵苗便也不可避免地伸展起来,想要继续向上生长。
永瑆的沉默不语,倒叫金简心里有了答案。金简沉声道,“奴才知道,这些年令懿皇贵妃帮了八阿哥、十一阿哥不少,情分上不比舒妃主子差。只是十一阿哥啊,恕奴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眼前这样的机会,不是时刻都有的。”
“也唯有在令懿皇贵妃新逝,而十五阿哥和十七阿哥尚且都是十几岁的孩子,羽翼未成之时,咱们才还有翻盘的机会倘若再延宕几年,那二位都长大成人,那咱们怕是就连这个机会也没了。”
永瑆深深吸气,心跳越发激烈。
“那皇阿玛呢舅舅您忘了,皇阿玛不是在谕旨里说得明白,他已经在乾隆三十八年,也就是五年前就已经立了储了”
金简点头,“可是妙就妙在先帝爷偏偏创建了一个秘密建储的制度,故此皇上究竟立了谁,除了上天和皇上明确地知道,其余人都并不知晓啊。”
金简抬眸,静静凝视永瑆,“你想想先帝爷缘何创建那样的制度坊间为何会去传,先帝爷乃是篡改了圣祖爷的遗诏。”
永瑆吓了一跳,“舅舅,金简这话,也是你说得的”
金简急忙撩袍跪倒在地,“奴才该死只是奴才此时并无对先帝爷的不敬,奴才只是一心只为十一阿哥谋划。”
“奴才想要提醒十一阿哥的是,只要咱们争得成了,那么到时候只需在那诏书之上填上十一阿哥的名字,这不算违反祖制,说不定反倒可能是遵循先帝爷的旧例去呢”
“唉,你别胡说了”永瑆两手摁住额角,转身咚咚走开,“你们说得轻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