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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袖兰宫 miss_苏 5658 字 2019-09-12

此时已是日暮斜阳,夜色宛如青纱,徐徐垂下。

这样柔软的夜色,也滤去了这种痘仪式的紧张和庄严去。

申时初刻,桂元已经带着几位太医捧着盛装天花喜苗的瓷瓶,到“诸天总圣”的供桌前,供苗、拈香行礼。

在这“诸天总圣”的供桌上,摆鲜果五碗、干果五碗、清茶三盅;以及供菜五碗、饽饽五碗、玉露霜五碗一切供献俱全,诚意真挚。

婉兮隔窗瞧着与如你带着小七他们几个孩子在说说笑笑,小十五的面上已经再没有初时的紧张,她这便握住了语琴的手,“姐姐,此乃嘉庆,是为圆子种喜花儿。那咱们便自当欢欢喜喜的,也叫天上诸神看见咱们的诚心去才好。”

语琴用力吸吸鼻子,便也点头,“你说得对,我便怎么着,心下也都该谨记嘉庆二字。”

申时十分,婉兮与语琴手挽着手,也来到供桌前拈香行礼。

桂元带领早已预备好的乐班,在香烟缭绕中,奏唱起礼乐赞歌来。远处,灯彩绚烂,火树银花。

婉兮眸光轻掠,含笑在供桌前叩下头去。

嘉庆,嘉庆此为嘉庆之事,不准见泪,只有满面笑容、满怀欣喜,方衬得起这嘉庆之许。

婉兮行礼毕,桂元上前奏请婉兮还宫。

婉兮心下自舍不得,只是供圣的规矩如此。终究种痘仪式也属满洲传统的“背灯祭”,闲杂人等,即便是生母,也只能退开等候,以免冲撞了痘神娘娘去。

婉兮忍着悲伤,嘱咐玉蕤带小七和啾啾出来,将小十五郑重托付给桂元和太医蔡世俊去。

婉兮忍着哽咽道,“前年九公主种痘,便是蔡太医你伺候的。九公主那时虽送圣之后还有些反复,可是蔡太医你处置得当,叫九公主终于稳妥痊愈若说太医院里种痘科的太医,我心下对你最为倚重。我今日便将十五皇子托付于你。”

蔡世俊双膝跪地,“微臣定竭尽一身所能,还请贵妃娘娘安心还宫。”

婉兮忍着难过,终是怕自己在小十五面前落泪,这便没敢到小十五眼前儿去。只立在窗外,轻倚着那玉兰树,柔声道,“圆子啊,你乖乖听话,厄涅每天都会来看你,你庆额娘也在这岛上陪着你。咱们就是跟痘神娘娘玩儿个藏猫猫,等你藏好了,这窗子和门就都重开了,厄涅就来接你,啊”

小七和啾啾一左一右握着小十五的手,也都道,“我们也都玩儿过了,且都赢了呢。你是男孩儿,倒不敢玩儿了不成”

小十五这便一挺小腰杆儿,白白胖胖的小脸儿上满是志气,“圆子要玩圆子也一定赢”

婉兮这才含笑转身离去。

桂元再率四位医士,到供前拈香行礼。将之前供在供桌上的花苗取出,吹入了小十五的鼻子中。

婉兮虽说是含着笑,保持着喜气洋洋离开“天然图画”,回到“天地一家春”。可是回到寝殿坐定,关起门来,婉兮还是忍不住掉下泪来。

如何能不揪心啊如何能不希望,由自己这个当娘的,去代替孩子遭那个罪啊

知道婉兮自己在寝殿内关起门来是掉泪了,玉蕤也不便进去,这便也只得守在隔扇门外,亲自陪着。

却见玉蝉进来回话,说是胡世杰来了。

玉蕤也有些为难,低声问,“胡总管可说了有何事这会子倒是该叫贵妃主子清静些儿,不见人也罢了。”

“又或者当真有事儿,若是不要紧的,胡总管是否可回给我。待会儿等贵妃主子闲下来了,我再转回给贵妃主子”

玉蝉摇头,“奴才如何不明白主子是难受了呢,这会子谁都不该放进来打扰只是胡总管说,是来呈进皇上留下的赏赐的,这便唯有亲自进呈给主子,不能转交给别人。”

玉蕤倒是松了半口气,“这会子也唯有皇上留下的物件儿,能叫贵妃主子宽心了。也好,等我先回一声儿,你再去请胡总管进来。”

玉蕤走到隔扇门边儿,小心地轻轻敲了敲门扇儿,“姐,胡世杰来了。说是皇上留下恩赏。”

婉兮忙止住悲声,从衣襟口里抽出帕子连忙拭去泪珠,又转向妆镜看了看,急忙起身到脸盆边儿,掬了把凉水拍在颊边、眼上,这才吩咐,“叫进吧。”

在看见胡世杰手里擎着的物件儿之前,便连婉兮也猜不到皇上究竟给留下了什么。

待得见胡世杰双手高高擎了个长条儿的锦盒,婉兮心下倒是隐约有了些轮廓。

“是画儿”

从乾隆二十五年的宴塞四事图,再到乾隆二十六年的思永斋贴落,这几年皇上命如意馆连着画了不少幅画儿,婉兮瞧着这锦盒的尺寸和形状,便觉着像了。

胡世杰忙跪奏,“贵妃主子慧眼如炬,更难得是懂皇上圣心。”

胡世杰一张天生冷脸,难得说这样的话儿。婉兮知道这也是帮她宽心呢,这便也微微含笑,“我不但能猜到是画儿,我猜啊,八成这锦盒里就是一幅御笔岁朝图去呢胡总管,你倒说说,我猜对了没有”

婉兮想,皇上怕是将乾隆二十五年的那幅岁朝图留下来,叫她在他不在的时候儿,心下难受了的时候儿,便可取出来看看。

没想到,胡世杰却是一脸的为难。

婉兮倒释然一笑,“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你又何苦一脸为难,如此吞吞吐吐了去”

胡世杰忙伏地磕了个头,“不是奴才矫情,实在是贵妃主子说的对,却又不完全就是那幅图了。”

婉兮挑眉,“这又算什么话呢”

玉蕤也听着有趣,便索性亲自起身走过来,从胡世杰手里拿走了那锦盒去,“我倒要看看,胡总管你这是卖什么关子呢”

玉蕤是在婉兮跟前儿,自不用那么多规矩;况且玉蕤也是故意要逗着婉兮开心,这便先躲在墙角儿去,将那锦盒打开,画轴展开了看。

看罢便是笑了,一拍手,“胡总管说的倒是没错儿既是岁朝图,又不是岁朝图呢。”

胡世杰也是会心而笑。

婉兮都无奈了,只得叹一口气,“是我脑子不转了,况且我哪儿猜得到皇上的深意去呢你们两个快告诉了我吧。”

玉蕤也是怕婉兮急了,这便赶忙含笑上前,将那图轴呈现在婉兮面前。

婉兮不由挑眉。

果然不是她曾看过的那幅岁朝图,而是一幅“行乐图”。

而那幅图上有皇上御笔的亲题,“癸未新春,御题”。

癸未新春,便是今年的新春。既是癸未新春所作的图,虽说不是岁朝图,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