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临启程之前,她还特地见了玉蕤,说了不少关于七公主的话。
却哪里成想,竟然都白说了。
更叫她气馁的是,她便是想在宫里安排些什么,因原本都是安排在玉蕤身上如此玉蕤竟然毫无预警地跟着出了宫,那宫里没有了玉蕤,便反倒一切的安排都落空了。
玉蕤在月色里轻轻垂下头来,“回忻主子,实则奴才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机会随着令主子南巡来。便是在宫里那日,忻主子见奴才的时候儿,令主子原本还是说叫玉函和玉蝉随行却没想到临启程前晚,令主子方忽然改了主意。”
第2061章75、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3更
“是吗”
忻嫔在月色之下笑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可笑的事。
她只是不想分辨,此时此刻,那个可笑的人、那件可笑的事,究竟是什么。
玉蕤尴尬地垂下头去,“会忻主子,令主子一向是个何等谨慎的人,忻主子心下自然清楚。她在宫里十六年,自是看过了多少个皇嗣的生生死死。故此她刚得了七公主,自然将这十六年的见闻都使出来,务必求得七公主周全。”
“故此令主子心下如何能放心奴才呢便也说不定就是因为此,才反倒叫奴才跟着出来的吧。总归将奴才放在令主子自己身边儿,而远远离了七公主,才是更稳妥的。”
“至于时机,奴才怕也是令主子故意计算好的。就是叫奴才措手不及,便是想再安排后手,却也什么都来不及了。”
忻嫔盯着玉蕤,又说了一声,“是么”
因无灯光,两人之间只有清月照明,故此两人面上并无旁的颜色。唯有面颊上的白,与眼窝等凹处的黑。
若此更显得两人的眼,都是幽静深邃,仿佛更不易闪避。
玉蕤忙道,“若叫奴才来猜,或许还有另外一层缘故。奴才阿玛好歹也还是总管内务府大臣,此次南巡,沿途一应吃食赐宴等事,都由奴才阿玛负责。令主子便是恼了奴才,可是却也暂且不愿叫奴才阿玛瞧出来,这便还是带着奴才一起出来了。”
忻嫔想了想,这才将目光调开,轻哼一声,“也是难为了你阿玛。身为总管内务府大臣,如今又是工部侍郎、经筵日讲官已是皇上跟前得用的,都见的臣子。却这会子明知道令妃对你不好,可还是对令妃一片忠心。”
“便连过年上请安的折子,也都要给皇上一份之外,再给令妃递上一份。”
玉蕤深深垂首,“奴才阿玛,也都是为了奴才着想。”
忻嫔便舒了口气,“罢了。既然你已经跟着出宫来了,便再说没能六宫的事,倒也没什么意思。”
忻嫔重又握住玉蕤的手,“你留下,有留下的好;你出来,也自有出来的好。那一篇儿自是都翻过去了,咱们不提了。咱们且说眼下,以及将来。”
终究是大元宵节的晚上,皇帝给皇太后侍宴,以及群臣们的欢宴上,笑声不断涌来。
便是远处,百姓们所居住的城坊上空,也都已经五颜六色地放起了火盒子来。这些中焰火,虽然比不上每年皇上在圆明园“山高水长”里放的那些那么高、那么大,那么绚烂多彩,可是却也总比清月一色来得更叫人欢喜。
如此便更是反衬得此时忻嫔与玉蕤两人所处之地的幽暗和冷清。
玉蕤自是瞧出忻嫔面上的萧索。
忻嫔年纪小,刚过二十岁的人,自是喜爱热闹的。再加上忻嫔原本刚进宫的时候儿,性子也是活泼伶俐的,这会子面上那点萧索便更加刺眼了。
玉蕤便也忍不住轻声道,“也是难为了忻主子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怎么会安排了这样一份随驾的排单这岂不是摆明了,叫忻主子一个人孤苦伶仃么”
第2062章76、直言4更
这后宫里,语琴与颖嫔与婉兮交好,那是人人皆知的事。
而纯贵妃,虽说没有语琴、颖嫔与婉兮来得亲近,可是终究因为四公主的缘故,如今与婉兮也早站在一处。
故此这份排单,已是明晃晃地将忻嫔的处境都摆出来了。
说白了,皇上这叫语琴和颖嫔都随驾,还不是为了令妃
皇上但凡若有半点为她着想,便也不至于将语琴和颖嫔都带着。即便是顾着令妃的胎,那叫语琴和颖嫔之中的一个跟着就也是了,反正还有纯贵妃从旁照应着呢。皇上完全还可以带一个不是令妃一伙的,至少也能叫她一路上有个说话的人
也唯有皇上自己才笑眯眯解释,“忻嫔终是皇后宫里人,这样一路随皇后同行,也方便伺候皇后。”
那时皇帝当着众人,还朝忻嫔眨了眨眼,“况且忻嫔年轻,最是爱热闹的时候儿。这么小的年纪,刚进宫来就为朕添了六公主。这两三年间,忻嫔全心全意抚养六公主,倒是将自己活泼好动的性子都给忍下来了。”
“如今六公主也大了,正是时候儿带忻嫔一并到江南走走。”
皇帝说着还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轻拍拍她肩膀,“况且你阿玛总督那苏图曾任湖广总督、两江总督、闽浙总督、两广总督这些地方多在江南,都是朕此次南巡要经过之地。你这便随驾同行,也去看看你阿玛当年曾为朝廷效力的地方。”
那会子她心下说不出是感激还是酸涩所幸皇上还记着她阿玛。
只要皇上还记着她阿玛,那皇上就不至于太亏待她。
可是皇上带她南巡,却在随驾后宫中排出这样一份名单来终究还是让她心酸。
她深吸一口气,不想在玉蕤面前露出失意来,竭力显出不在乎来,“皇上怎么想皇上还能怎么想,自然是后宫谁得宠,皇上便带着谁出来罢了”
这也是前朝后宫对于随行主位的一个简单的认识。
不得宠的,皇上自然不带出来;带出来的缘故,除了得宠,还能是什么呢
玉蕤还是轻叹一声,“得宠可是庆主子和颖主子,都是进宫多年,连点动静都没出过。若说得宠或许也只因为在宫中与令主子交好罢了。”
忻嫔倏然瞪住玉蕤,一时连气儿都喘不过来了。
月光之下,玉蕤缓缓抬眸,迎住忻嫔的眼睛。
“倒不知忻主子此行有何安排奴才也好早作准备。”
忻嫔霍地转开头去,却是顾左右而言他,“玉蕤,我至今想不明白,令妃究竟是因何与你生分的。若说还是当初六阿哥福晋换了人的事儿,仿佛不至于到此时还不了结的吧”
玉蕤垂首,秀眉淡淡挑了挑。
“奴才自是每每午夜梦回,再睡不着时也还想着此事。奴才倒是又想起一件事儿来不满忻主子,七公主原本不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