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跪倒在地,抱住皇帝的腿放声大哭。
“皇上,皇上啊皇上怎可如此”
“我是皇上的正宫皇后,永璂是皇上的嫡子啊”
皇帝也被哭得心中不落忍,蹲下来,亲手替那拉氏抹掉眼角泪花。
“瞧你,眼睛都哭肿了。虽说比忻嫔大了十八岁,可是这发起小脾气来,倒是还跟忻嫔没什么区别。”
“好了,快别哭了。是朕不好,朕话说得有些重了。”
“只是古黛啊,这会子前朝在忙什么,你跟朕一样清楚。朕当真厌烦这时候后宫还闹出这些幺蛾子来你是皇后,朕都指望着你管好后宫,不叫这些幺蛾子飞出来呢。这会子怎么能,反倒就是你来跟朕这样闹”
那拉氏委屈又不甘,哭得已是说不出话来。
同时,这会子这样被皇上抱在怀中,又宛如年少时候的模样。她心底也翻涌起别样的冲动和满足。
第1923章186、缺一喜1更
这一年,朝廷西北用兵,朝中也事出不断。
三月,慧贤皇贵妃父亲、原江南河道总督高斌,溘逝。
高斌从雍正朝起便是前朝重臣,尤其于治河一事上经验卓著,被雍正、乾隆两代帝王所倚重。只是高家子孙贪弊之事层出,皇帝于乾隆十三年革去高斌大学士职;乾隆十八年被下部严议,再度革职。
最严重的是乾隆十八年高斌还曾被绑赴刑场陪斩。因未事先说明是陪斩,高斌以为皇帝要斩他首级,惊得魂飞魄散,昏倒在地。
至那一刻,皇帝对慧贤皇贵妃高云思的感情深浅,世人已经心内各有答案。
经过乾隆十八年的事,高斌生命的最后两年,无不兢兢业业。便是溘逝,也是死于工地之上。
皇帝下旨:“原任江南河道总督高斌,本一居心忠厚人,易为属员所愚;又身有残疾,不能亲身督率,以致滋弊偾事。”
“国法所在,固不可宽。戴罪河干,已经二载。念系宣力旧臣,扬历年久,方欲量给大臣职衔今闻溘逝,不及蒙,。殊为可悯。著赏给内大臣职衔。”
又准高斌子高恒扶高斌梓棺赴京治丧,赏内库银一千两。
四月里,张廷玉又与世长辞。
以皇帝当年对张廷玉所问之罪,本已褫夺伯爵之衔,免配享太庙的资格。
今既张廷玉患病溘逝,皇帝下旨:“至于配享太庙一事,系奉皇考世宗宪皇帝遗诏遵行,而恩礼攸隆,则非为臣子者所可要请。”
“及朕赐诗为券,又不亲赴宫门谢恩。自不得不示以薄谴,用申大义。”
“皇考之命,朕何忍违应仍谨遵遗诏,配享太庙。以彰我国家酬奖勤劳之盛典。”
皇帝在谕旨最后,特地加了一句:“朕于满汉诸臣,从无歧视。赏罚予夺,一准乎情理之至当。以孚天下后世之大公。”再度强调,皇帝对朝中满汉大臣一视同仁。
西北大军尚未到达伊犁,朝中连陨两位老臣,这消息叫后宫众人心下也跟着有些惴惴不安。
翊坤宫里,青桐树翠色正浓。
纯贵妃掩不住惆怅,叹了口气,“从去年到今年,这是怎么了天上日食、月食不断不说,岳钟琪、高斌、张廷玉这几位老臣溘逝的时机也跟算好了似的。”
“这前朝后宫里啊,好容易用一个喜讯盖过一个噩耗去;可是还没安定几天,便又一个噩耗来了。”
“便说眼前吧,永瑆和永璂两位阿哥刚平安送走痘神娘娘,将二月里的日食给圆过去了;如今又是两位老臣前后脚地病逝咱们还是躲在后宫里呢,听见这消息都觉头疼;皇上在前朝却不得不直面这些事儿,我便不用猜都能想到,这会子皇上心头有多沉重。”
婉兮垂首听着,不由得轻轻含笑,“宫里的好消息,自然是有的。便如忻嫔遇喜”
嘉贵妃虽更见憔悴,可是如今每次嫔妃们共聚一堂,她还是要撑着身子来一起坐坐。
嘉贵妃含笑道,“只可惜只有忻嫔一个人遇喜。这一宗喜事,不足化解两位老臣溘逝的不安去呢。”
第1924章187、谁更扎心2更
且不说张廷玉为汉臣之首,高斌治河之功也无人能及。这二位都是皇帝的股肱之臣。
况且高斌还是慧贤皇贵妃的亲生父亲呢。
便是皇嗣要紧,可是一个嫔位还没生下来的孩子,却也无法与这两位老臣的对于社稷的重要可比。
那拉氏听了便垂首静静一笑。
婉兮悄然抬眸,“主子娘娘笑了主子娘娘是后宫姐妹的主心骨,主子娘娘既然笑了,那便必定是有好事儿了。主子娘娘快与妾身们说说”
那拉氏瞟令妃一眼,噗嗤儿也笑了,“令妃啊,果然你最是眼聪目明的”
一众嫔妃见此,不由得都是悄然屏住呼吸。
从永璂二月成功种痘之后,那拉氏仿佛心境开阔,再无后顾之忧。便这一两个月来,对六宫主人皆是和颜悦色。皇后与皇上之间的相处,也越发和睦,叫人觉着当真是皇后明白今年的特殊,这便与皇上夫妻一心起来。
那拉氏感知到气氛的微妙一转,便含笑抬眸,将手轻轻放在了腹上。
“若说一个嫔位的孩子,不足以化解两位重臣溘逝的不祥去,那本宫这正宫皇后所出的嫡皇嗣呢,够不够化解了去”
一众嫔妃先是一怔,随后齐齐起身向皇后行礼。
“妾身等,恭喜皇上、主子娘娘再得嫡皇嗣”
那拉氏含笑点头,“都是自家姐妹,何苦如此多礼姐妹们的心意,我也替皇上、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收下了。”
一众嫔妃走出翊坤宫,目光都不由得从忻嫔所居的东配殿滑过去。
忻嫔的月份大了,那拉氏说忻嫔本就是她宫里的人,每日都自然得见,便免了忻嫔每日的请安,叫忻嫔留在东配殿里安心养胎。
走出翊坤宫,语琴叹一口气,“皇后倒是好福气,从前二十年没有孩子,可是这一旦肚子开了封条,这便接二连三了。”
婉兮倒是目光淡然。
“也算好事。她终究是皇后,是皇上的正妻。皇上一心希望由嫡子承继大统,完成康熙爷未能完成的心愿,那便唯有皇后才能帮皇上达成这个心愿。”
“再说便如咱们这样的,入宫多年都没有所出的,见了皇后的故事,便也对自己更有信心了不是皇后年过三十还能生,咱们便说不定也能”
颖嫔轻笑一声,“我啊,怕是没这个福气了。”颖嫔说着朝语琴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庆嫔这么多年无所出是怎么回事儿,我却知道我自己的”
她说着上前挽住婉兮的手臂,“令姐姐你说,皇上总对我笑,一向和颜悦色,他算不算宠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