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都怪主子,十阿哥原本好好的,没什么百日咳。便是秋来有些咳嗽,也都是天气干燥所致,本来是极其正常的小儿常见症状,可是主子非愿意在皇上、皇太后面前给说成是百日咳去。
可是这会子,主子已是伤心欲绝,她们便一肚子的话,也都得咽回去。主子再经不起半句的埋怨了。
可是成玦和如环两人的神色,还是被舒妃看了个正着。
终究是从小就在一起的,神色之间的一点变化都能瞧出来。舒妃便深吸口气,“你们有话便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成玦为难,只得嗫嚅道,“奴才斗胆说一句:主子,咱们从此得向外头说,咱们十阿哥的百日咳已经痊愈了才是。”
舒妃陡然扬眉,转头盯住成玦,“你说什么”
“你这会子叫我忽然说十阿哥的百日咳好了,是想叫人都称道那些蚂蚱去是说那蚂蚱的方子果然灵验,叫我儿子立马就好了,是么”
成玦的心也都揪起到一处去。
“即便旁人会这样以为,其实对主子倒也没什么坏处去。终究那蚂蚱是皇太后赐下的,咱们这也算是奉承了皇太后去。”
第1799章63、走投无路7更
“奉承皇太后”
舒妃哀哀地笑,“我现在奉承她,还有用么她早已不想管我了,不管我了”
成玦赶紧扶住舒妃,“主子,老人家终归心软,若主子肯咽下暂时的这一口气去,重整旗鼓,从此凡事小心翼翼向皇太后尽孝皇太后的心,未必不能扭转。”
“况且就算皇后和嘉贵妃都有了皇子又怎样,这两位阿哥还小,来日也有出喜花儿的那一天。谁能熬得过去,谁熬不过去,还不一定呢。只要咱们能忍得住,能重拾皇太后的欢心,那将来未必没有东山再起之日”
舒妃却哀哀地笑着,望着成玦,绝望地摇头。
“你的话虽然有理,可是我却也知道皇太后的性子她老人家下定的决心,便绝不会再更改的了。皇太后虽是女子,可心性最是刚毅,故此便是我怎么做,怕也是不可扭转了。”
“再说若这会子说十阿哥的病好了,即便是咱们奉承皇太后,可是难道旁人就不会想想,那些治好了病的蚂蚱,是哪儿来的么”
“这都到了什么季节啊,外头哪儿还有蝗虫了皇太后说拿就拿了几十只出来,且那些蝗虫一看就都是洗净晒干,而且事先排空了肚肠粪便,掐去了翅膀和小须子的这样料理的手法,除了令妃那样的,谁还办得到”
舒妃茫然地摇头,“那蚂蚱,是皇太后从令妃那要来的啊。所以我一看就明白了皇太后的意思,她是选了令妃,弃了我去我这会子又哪儿能叫人以为,正是那蚂蚱治好了我儿子的病去”
“我若当真这样说了,那令妃岂不是成了我孩儿的救命恩人去那从此我母子,还不得要一辈子都承她的恩情去”
舒妃抹一把眼泪,“我绝不会在这会子说什么孩子的病好了的话去”
她的眼睛里,泪光点点干了下去,泛起地下的冷意来。
“非但不好,我还得让孩子的病,更加严重了去。
成玦和如环这一回是真的吓傻了。
在宫里这些年,历朝历代后宫里争宠的故事也听说过不少了。都说最狠心的,有伤害自己的孩子来争宠的故事便比如野史里都传说,武则天曾经掐死过亲生的公主,用以陷害王皇后。
后宫的女人,必定是走投无路了,才会使出这样最最阴狠的招数去。可是她们那会子都相信,自己的主子绝不会有这样一天。
自己的主子是叶赫部的公主,是明珠的曾孙女儿,在宫里又有皇太后的扶持她的路只会比任何人都走得更顺,怎么可能有走投无路的那样一天
可是哪里知道,当日不屑的笑声还在耳边环绕,这会子主子却当真沦落到了这样一天
成玦忙双膝跪倒,“主子,万万不可啊主子难道忘了,主子进宫十年,才终于得了这个皇子去咱们十阿哥,是主子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孩子啊”
舒妃缓缓敛起神色,高高站直。
第1800章64、忍下一口气8更
“你们想什么呢,我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去”
舒妃眸光里重又现出坚定的神采来。
“既然我的孩儿这会子正吃着那蚂蚱的方子,我便自然不能说孩子的病好了;我反倒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蚂蚱有毒是令妃故意用那毒虫,毒害我的孩儿去”
“便是皇太后也被蒙骗了,被令妃做了筏子去。这样一来,便连皇太后也会恨毒了令妃去那我的危机,自然便解了。”
婉兮送了嘉贵妃一程,这才又回到自己的永寿宫来。
今儿养心殿这一场大戏,唱得叫玉叶、玉函等人也都看得眼花缭乱。谁都没敢想皇后竟然忽然掉转了枪口来。
玉叶上前捉住婉兮的手,“主子还不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婉兮含笑,抬眼望玉蕤。
玉蕤便笑了,上前代为回答道,“是主子早在四五月间刚挪到园子里时,就想好的。皇后四月二十五才诞下嫡子,主子说从那一刻开始,皇后自己的心性儿必定已经变了,而咱们也应该因之而变。”
“皇后有了嫡子,日后所有的打算便必定都是为了儿子,而咱们主子还没孩子呢,何苦在这会子还跟皇后正面冲突那不反倒叫人当枪使去了么主子那会子便决定,暂时忍下一口气来,不再正面跟皇后争了,反倒还要与皇后主动修好。”
“四五月间,反正皇后还在宫里坐月子呢,主子将园子里的事儿与胡总管交待好,待得皇后出了月子,园子里的事儿早就木已成舟了。主子待得七月秋狝起銮前,趁着回宫的机会,便将这事儿早已禀明了皇后去。”
玉叶和玉函都惊呆了,“原来主子当真那么早就已经禀明了皇后啊奴才们那会子还以为皇后是自说自话”
婉兮拉住两人的手笑道,“你们俩别怨我瞒着你们,是因为这事儿越少人知道,才会如今日这般,起到越好的效果来。”
玉叶想想便也明白了,吃吃地笑,“奴才懂了奴才的脾气,自己也知道。如果奴才早得了信儿去,那后来便必定有绷不住的时候儿,倒叫人给看出来了。”
玉函也笑道,“奴才也是,虽然在宫里这些年,很多事儿上还是做不到滴水不漏。”
玉蕤便笑,“别说你们,便是这整个宫里,包括皇后自己在内,都绝没想到过主子竟然当真肯委屈下来,主动去跟她修好。”
玉叶哼了一声,“算她聪明。总归这会子宫里所有妃位以上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