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皇帝登基之后,对这个弟弟也是十分偏疼;便是皇太后都十分喜欢弘昼去。
婉兮笑容点点敛起,“听听,这宁寿宫里住着的人,一个是皇上老祖母,曾经抚养过皇上;一个是裕贵妃,是和亲王的额娘。”
“凝芸既然是宁寿宫的女子,我若要查凝芸,若半点不小心,便会碰触到这两位老人家去。温惠皇贵太妃倒还罢了,我要查凝芸,却是避不开裕贵妃与和亲王弘昼的。”
婉兮不会忘了,当年德州船上孝贤皇后崩逝之后,奉皇太后先行回京的王公大臣里,第一个是庄亲王允禄,第二个便是和亲王弘昼。
“故此那设局的人真是高明啊。钟粹宫里那么些官女子,她哪个不去动,偏要去动从宁寿宫里拨过来的人。她便是笃定了,没人敢细查;而我若去查,随便得罪宁寿宫里任何一位老人家,我便在前朝后宫,都会被人指摘到一无是处去。”
毛团儿眸光也是一凉,“主子说的是和硕和婉公主去年刚厘降,故此凝芸三月份的时候刚进钟粹宫一年。那钟粹宫里也都是纯贵妃用了这么多年的老人儿,她一个新人进去,自然立足难稳。”
“那设局的人,便故意挑了她来拿捏。一来好掌控,二来就算凝芸不从,这么自缢死了,对那设局的人自己也没有害处终归主子佐理内治,这个差事主子便跑不了。”
“也就是说,若凝芸听话,算计了四公主去,那设局的人坑害的就是纯贵妃;而若凝芸不肯听话,便如此时的局面,那设局的人则可算计了主子去她是一石二鸟,总归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第1675章324、你找别人去7更
看着毛团儿眼中都涌起的寒意,婉兮自己反倒莞尔轻笑。
“瞧,这事儿人家都替我划好道道儿了,等着我按着这个线路去查呢。若查不明白,那拉氏和皇太后必定指摘我无能,她们二位自然可以顺势褫夺了我这个佐理内治的差事去;而若要大刀阔斧地查,便难免要触及裕贵妃、和亲王,我便又多得罪了一位亲王去。”
本就出身自内管领下,前朝一个直系亲人都没有的,这便接连得罪庄亲王允禄、和亲王弘昼去,那她在后宫的日子,那她的将来,必定阻力重重。
毛团儿点头,“主子不如禀明皇上。”
“若是主子为难,那就由奴才设法委婉将情势,回给皇上。”
婉兮却摇头,“不必给皇上添乱。这是后宫里的小事儿,如何能叫皇上亲自去查。”
婉兮想着,笑意更是扩大,“再说,这些情形皇上自然早就了然于心。皇上既然交给我办,便是相信我能办好,我自不能辜负皇上。”
毛团儿都有些挠头,“一个官女子自缢,看似小事儿,却实则牵连这样广。主子又要从何办起”
婉兮摇摇头,“反正我才不按着那人给我划好的道道儿去办呢。她不是希望我去查宁寿宫,将凝芸从头查起么那我还偏不去了。”
婉兮冲毛团儿眨眨眼,“我想见见九福晋。”
毛团儿一时没寻思过来,愣愣望住婉兮,“主子这是”
婉兮耸肩,“趁着纯贵妃和我都不在,偏是四公主身边儿的女子自缢了四公主这会子可是九福晋的儿媳妇儿,九福晋当婆母的,能不关心自己的儿媳妇儿么”
毛团儿这便也懂了,不由得面上浮起笑意,连连给婉兮直磕头。
“主子英明。奴才这颗榆木脑袋,当真是万万不及”
毛团儿这便告退,想要设法去请九福晋。
好在今儿就是主子的千秋,前后几天便是外命妇递牌子求见,想进来给主子请安,也说得过去。
毛团儿都退到了门口,却被婉兮叫回来。
婉兮眸光盈盈,“若九福晋自己递牌子进宫,翊坤宫必定知道。这便太着痕迹了,不好玩儿。”
毛团儿便皱眉,“那主子看”
婉兮轻轻拍了拍腿,“今儿是我生辰呐去瞧瞧四公主和隆哥儿下学没若放了学,便接进来给我磕头来”
毛团儿眼珠儿一转,便也乐了,“奴才明白了”
毛团儿出了寝殿,因还有四公主的事儿,这便还需要个女子。
毛团儿琢磨着,还是到了玉叶所住的偏殿门口去。
身为太监总要避嫌,不敢直接进门,便在廊下呼唤,“妞。”
声音不大,可是玉叶却立即拎着笤帚疙瘩就跳出来了,左手叉腰,右手攥着笤帚疙瘩呵斥,“你胡嘞什么呢这称呼,是你一个太监该叫的”
毛团儿黯然垂首,收起笑谑,小心道,“主子吩咐叫我接四公主和隆哥儿去呢。你跟我一起去呗”
玉叶冷哼,“别找我你找别人去”
第1676章325、只是割舍不下8更
毛团儿静静垂首,看着自己的影子被阳光给印在地下。那么孤零零、细长的一条儿。
今年玉叶几岁了,还有几年要出宫,他几乎每个晚上都要掰着指头仔仔细细算一回。
他要掰着指头,当然不是他自己脑筋不够使;只不过一想到这事儿的时候,他就怕他给算错了。非要掰着指头来算,才能放心。
总怕多算了一天,更怕少算了一天去。
“我还能去找谁呢”他凝望着自己的影子,不敢抬头看她,“我一往这边走,脑袋里能想起来的人,就只剩下你了。我不想找别人去,我就想找你去。”
玉叶这心下也是如针扎一般的疼。
若不是这样难受,她今儿也犯不上跟玉蕤发那样大的脾气。可是她就是一想到他,心里就这样难受,就这样地控制不住自己。
她在五妞面前还能忍住,绝不会跟五妞那样去;可是当着玉蕤,同样在永寿宫里一起长大的玉蕤,这便失控了去。
她使劲转开头去,“怎么不能去找别人你找玉蕤去啊”
毛团儿终于抬起头来,静静凝视她。
就知道她是撞见他与玉蕤说话,他还拉玉蕤的胳膊肘儿,她这不高兴了。
毛团儿小心翼翼地,却难掩炽烈地凝视着她。
她便连生气的时候儿,都这样好看。
甚或说,他喜欢她,就是喜欢她这生起气来的模样儿。
谁让他当年第一面见她,她张嘴就是骂他的呢这便年深日久,反倒觉着这样才好了。
若她两年后出宫,这辈子在宫里,还有谁能那样嘎嘣溜脆地骂他谁能将他骂得那么打心眼儿里都舒坦了
他便笑了,轻轻地勾起唇角来,“我找玉蕤做什么呢我不想找她,我就想找你。”
被他这几句话说得,玉叶觉着自己的心都快变成核桃酥,本来是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