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琴也是点头:“如果人生前过得不欢喜,死后便是再大的哀荣,又能弥补得回什么呢我宁愿生前享尽一切,便是死后一抔孤坟呢,也不在乎”
婉嫔不由得拍掌:“难得你们两个年岁这样轻,却还能将生死看得这样淡。”
婉兮心下一动,忙伸手握住婉嫔的手:“陈姐姐也别想太多。就算孝贤皇后、慧贤皇贵妃已去了,可是陈姐姐的好日子还长着呢。别忘了,曾经同在潜邸伺候的嘉妃这会子还怀着胎呢,足见生老病死不过人个人的事罢了,没什么可参照的。”
婉嫔这才点头微笑:“我明白的。只是,女人啊,过了三十岁,就总觉人生已然日暮。”
婉嫔拍拍婉兮的手:“好,咱们不说这个,还说回孝洁陈皇后。许是都姓陈,我从前倒也从书上留意过这个人。”
婉嫔抬眸望望婉兮:“咱们啊,是可以不在乎死后的丧仪。便如你说,人死都死了,身后再怎么着,自己反正也看不着了。可是咱们却不能不想想孝洁陈皇后这个人皇上为何不选旁的皇后,单单选了这个人的丧仪作为对照呢”
婉兮点头:“还请陈姐姐指教。”
婉嫔点头:“这位孝洁陈皇后是明朝嘉靖皇帝的元配皇后。孝洁陈皇后也是十四岁被选入宫来,两人七年夫妻也算和美。那一年,孝洁陈皇后更是有了孩子,这原本是可喜可贺的大好事,可是那一回孝洁陈皇后与皇帝并座,张妃与文妃向二人进茶这原本是好事,却因为皇帝多看了看两位妃子的手,孝洁陈皇后便受不得,竟然起身摔了茶杯”
“皇帝自然大怒,孝洁陈皇后还怀着孩子,便受了惊,结果,孩子没了,她也丢了自己的性命。”
婉兮听罢,不由得与语琴对视一眼。
婉嫔点头:“元配皇后,死后却险些不能与夫君同葬、同祔太庙这一切何尝不是毁在一个妒字上啊”
婉兮垂下眼帘:“那会子她贵为中宫皇后,肚子里怀着嫡子,皇帝陪在身边,又叫妃子进茶至少从咱们这后人的视角看起来,她那会子实则本该是完美的一幕。却可惜,她这一个茶杯摔下去,便将她的一切都摔没了。又是何苦。”
第1086章三卷173、劝立4更
“何尝不是啊叫我都不由得不多问一句:她是凭什么觉着自己有资格摔这个茶杯的呢若只单单两个妃子在眼前倒也罢了,而那会子皇上在呢。她是可以在妃子面前作威作福,可是在皇帝面前,她却不可以。她是以为自己是皇后,便与皇帝并肩,故此才有这个资格在皇帝面前摔杯子了吧。”
婉嫔抬起眸子来,目光放淡,放远。
“所以啊,咱们可以不在乎丧仪,却不能看不懂这个人皇上熟读历朝史书,尤其对这样前明的故事,便更是熟的不能再熟。皇上为何不挑了旁的皇后作参照,为何偏偏选中这位孝洁陈皇后不能不叫咱们多想一想啊。”
语琴眸光一转:“同样是元配皇后,同样是先失嫡子,再丧后命同样的,无法独独合葬。皇上的话说得已是明白,不管旁人,我是听懂了。”
语琴唇角轻勾,瞟住婉兮:“就是不知道,皇上是想说咱们孝贤皇后是妒了谁,才沦落到这一步的呢,嗯”
婉兮忙攥住语琴的手臂:“姐姐”
“好了好了,盖棺论定,自然有皇上亲自作这最后的文章。我便不牵连你了”语琴便也笑,“我就想着,谥册文不是还牵连着一个大臣的性命呢么结果谥册文正式公布天下了,皇上也作势要将阿克敦论斩。可是不过六日,却就给赦免了,皇上钦命阿克敦回内阁学士上行走,且又署理工部侍郎“
“那会子都拿阿克敦的这事儿来说法,说皇上为孝贤皇后心痛,云云。可是你瞧,其实阿克敦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婉兮这才松一口气:“是啊,阿克敦原本冤枉,自然不该担下这个罪名。能保下他性命来,我也高兴。”
这个晚上,皇帝有些格外用力。
婉兮隐约有些疼了,身子微微颤抖,吟声略有细碎。
皇帝微微一震,忙停下来,翻身躺回去,伸臂将她抱进怀里。
“疼了是么爷对不住你。”
婉兮舒了一口气,那股子疼便已然散了。婉兮贴过去,小心抬眼打量他。
“爷心下有不痛快的事。”
皇帝轻叹一声:“是。如今爷整顿前朝,可是这帮首鼠两端的家伙不知收敛,这会子又寻风而动,开始上折子请立中宫,又要请立皇太子”
“立后之事倒也罢了,中宫是不能虚悬;可是这会子朕还不满四十,他们就这么急着要朕立皇太子,这便是叛臣逆子之心”
婉兮垂下眼帘去:“谁叫天子家事,从来就不是一家的私事呢中宫、东宫,同为国祚,大臣们自是也有上折子劝进的义务。皇上也别多想。”
皇帝哼了一声,伸手掐了掐婉兮的鼻尖儿,然后又沉沉叹息一声,将婉兮抱紧。
“九儿啊,如果你能给爷生下一个孩子就好了。哪怕只是公主,爷也有理由将你再进位分到时候你就是贵妃,便与娴贵妃、纯贵妃同为贵妃她们能有的资格,你便也可以有”
婉兮心下愀然一痛:“奴才不争。奴才只要能这样陪着皇上,就心满意足了。”
第1087章三卷174、麻烦5更
“已经热闹起来了”
皇帝这边愠怒难消,娴贵妃那边,塔娜却是欢欢喜喜来报:“大阿哥得力,如今支持大阿哥的朝臣都已上奏折,请立主子为皇后不光大阿哥那边,便是皇太后兄弟一脉的,也已经一同行动起来,同样请立主子为后”
娴贵妃也是压抑不住心头的欢喜:“看样子这个大阿哥,倒当真可用。他这会子得力,我来日登上后位,也必定不亏待了他”
娴贵妃垂首:“讷亲呢,他递了折子没有”
塔娜这才皱眉:“主子忘了,大学士讷亲这会子在四川经略军务呢。便是上折子,从四川送回京师来,这蜀道之难,也不容易。”
娴贵妃点头:“总归,我等着。满朝堂大臣的折子,也比不上他一个人的。总归他的折子什么时候到了,皇上的心意才能什么时候定下来。”
德格倒是想起一事来,上前提醒:“主子可忘了,军机处里还有谁”
“你这是什么意思”娴贵妃眯起眼来,抬眸望住德格。
德格忙道:“若是讷亲上折子,必定是与四川的军务奏报一同呈进。讷亲的折子一定是先经过军机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