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样慈眉善目,主持大局,全都是为了给她讨一个公道且这会子同是因为失子之痛
而语琴呢,这些年宫里人都知道,语琴曾经受宠过的。可是不过昙花一现,极快便失宠了。明明是先承恩的人,却如今不过只是个常在,而婉兮自己则都已是嫔位。
人之常情,这样的相处时,便是亲生姐妹,又如何能心下舒坦更何况不过只是“情同姐妹”而已。
婉兮垂首,唇角不由得轻轻勾起。
笑罢,婉兮盈盈向上一拜:“妾身首先要拜谢主子娘娘想替妾身讨得公道的这份儿用心。其次,也要谢谢念春这些年忍辱负重,始终记着与妾身的姐妹情深,如今终于攒足了勇气都说出来。”
皇后点了点头:“此时你便什么都不用怕,自有本宫替你做主。在这宫里总归容不得如此害人的去”
婉兮却含笑摇头:“可是主子娘娘和念春仿佛都误会了呢。妾身的确进宫以来从无所出,可是却不干陆姐姐的事。其实啊,”婉兮歪头一笑,“是妾身自己服了避子汤啊。”
“你说什么”皇后不由得一拍墨绿金钱蟒的坐褥,“令嫔,你此时还要说笑么”
婉兮笑得更甜,“回主子娘娘,妾身如何要用这事儿来说笑呢妾身说的是真的呀。”
“主子娘娘也说了,妾身还算聪明,故此妾身在这宫里一向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身为皇上的嫔御,想要孩子的心是自然会有的,可是妾身转念一想,若是妾身要了孩子,且不说要腰圆体胖,生完了之后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回来;就说从十月怀胎,到生完孩子恢复,前后怎么也要一年多不宜亲近皇上”
“妾身可害怕,若那么久不亲近皇上,皇上兴许就忘了妾身呢。便如主子娘娘曾经的教诲,新人总会变成旧人,宠妃也总有失宠的一天啊况且妾身也曾经失宠过呢,失而复得便自然要加倍珍惜,主子娘娘说,对么”
“故此妾身便狠下了心,自己服用了避子汤去。总归妾身心下有底,妾身年纪还轻着,今年也不过二十岁,来日方长。如今趁着年轻,先占着皇上的宠爱,待得有了年纪,皇上要不宠了,再生下孩子来有个倚仗,也不晚啊。”
“那你又要如何看陆常在曾经在你吃食里下凉药一事”皇后寒声问。
第963章三卷50、不信8更
婉兮莞尔一笑:“虽说念春讲得情真意切,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可是总归她说的话,再动听,妾身也是不信的。”
“总归妾身自己心里有数儿,自己不生是因为自己的决定,又干旁人何事呢”
“再说了,”婉兮妙眸一转,望住念春去:“念春自己方才也说了,我在储秀宫吃喝的时候儿,我都把她给支使出去了,她只能在外头弄动静来提醒我那就是说,她根本无缘亲眼看见我究竟吃还是没吃。”
“退一万步讲,即便当真有人给我下了凉药,可是我一没吃下去,二我这不生的缘故不是因为那凉药,那便也判定不了那人就有罪去。更何况咱们这位证人,根本就没眼见为实,靠不住呢。”
婉兮顿了顿,妙眸里不由得又多了几分讥讽去,冷冷盯着念春笑。
“况且念春自己也说了,那会子储秀宫里像个药库似的,什么药都有,哪哪儿都散着药她又如何认得清楚,都哪些是凉药她又怎么知道,哪些药配伍在一处,只能叫我怀不上孩子,却不能叫我中毒呢”
“便如念春自己说从小最了解我一样,我也同样最了解她。我知道她父兄都是在花房当差,她识花草,懂蜂子,可是我可从未听说她变成通医懂药的去了。”
婉兮的目光这才投向语琴去,随着那目光,她朝语琴轻轻点头,盈盈一笑。
“同样的道理,我也了解陆姐姐,我知道陆姐姐虽然天生灵秀,不过陆姐姐的才学多在琴艺和绣技上,于这医药虽说也能略通一二,不过却还没有挥洒自如,随便开了方子就害人,还能保证那方子吃不中毒的去。”
语琴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泪珠儿恣意滑下。
婉兮远远伸出手去,握住了语琴递过来的手。
婉兮面上的笑便更加坚定,“总归我自己最知道自己的情形,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生,我也更能分得清,谁对我好,谁是想要害我。妾身多谢主子娘娘肯为妾身主持公道,可是这最要紧的两字便是公道本身,不是么”
“妾身便在此言明:妾身不生的缘故在妾身自己,不在陆姐姐什么凉药,妾身也从未在储秀宫吃过什么凉药去。”
皇后坐在座上,面色微微变白。
嘉妃这会子却也不由得站起身来,“令嫔,麻烦你再说一遍刚刚的话你说念春的父兄都在花房当差,故此她识花草,懂蜂群”
婉兮满意一笑,轻盈回头,含笑点头:“正是如此。嘉姐姐,便如念春自己所说,我进长春宫之后,之所以与她最为交好,一方面是因为年纪相仿,二来也同是因为我们都懂花草的这些事儿呢”
“嘉姐姐诞育八阿哥那会子,妾身之所以还敢上前施救,就是因为我进宫之前被蜂子咬过。我这话当年在长春宫里也与念春说起过,故此那会子也听念春说过,她小时候也是经常与养蜂人在一处,十分了解蜂子的习性呢”
嘉妃捂着肚子,不由得倒退两步,继而深吸口气上前,向皇后跪倒。
第964章三卷51、因人1更
婉兮握着语琴的手,两人并肩走出长春宫。立在长春门外,两人相视一笑,都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语琴的手还是冰凉的,一口气松下来,终究还是落泪。
“我今日当真怕死了。不过我怕的不是皇后和念春,我怕的是你听信了她们的话去若你从此与我生分了,那这宫里将来漫漫的时光,我便真不如死了。”
婉兮上前拥住语琴。
“不能不说,皇后和念春联袂演了一出好戏。她们的话,不管怎么听,都像真的似的,都由不得人不信。”
“可是啊,姐姐,话再真也要看是从什么人嘴里说出来的。这世上可有人要大意到只听人的话,却不去看说话的人的”
“再真的话,若是放在不可信的人嘴里说出来,那终究还是糊弄人的话罢了。话又说回来,就算那话本身再有漏洞去,可如说那话的人是可信的人,那我也会毫不迟疑地都接下了。”
婉兮拍拍语琴的手:“在皇后、念春和姐姐之间,我又何苦要信她们嘴里说出的话,而去怀疑了姐姐去呢那我岂不是真的傻了”
“再说了,她们那话说着说着就又拐到慧贤皇贵妃那去了。死者已矣,皇上都不准再追问慧贤皇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