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登时泪落如雨:“妈你怎么恁样老糊涂了,九爷的公事盒子也是你能随便动的”
傅儒知家的回头望着自己的闺女,面上反倒露出释然的笑。
“侧福晋这话儿说的,老奴又不认得字,又拿九爷那公事盒子里的文书做什么呢只是老奴终究是擅入侧福晋的屋子,忘了自己的身份,便如九爷说的,浑将自己当成岳太太了。故此老奴理应受罚。”
那老婆子伸手握住闺女的手:“只要侧福晋和大阿哥好好儿的,那老奴便任凭九爷怎么发落都不打紧。老奴这辈子就生了你一个闺女,自然是什么都想替侧福晋考虑的。只是老奴终究生来只是个奴才,没念过书,也没什么脑筋,也给侧福晋出了不少的馊主意若老奴去了,侧福晋便从此多长个心眼儿,那老奴就也别无憾事了。”
第742章二卷24239更
芸香嚎啕大哭,跪行上前抱住傅恒的腿:“九爷奴才求你,奴才求你了。她是我妈啊”
傅恒也轻叹一声:“若你们不办糊涂事,我又何尝忍心如此你们既然做得出糊涂事,便别怪我无情。”
傅恒垂眸又看了看芸香,耳边也听得福灵安被惊吓的大哭。
傅恒轻轻闭了闭眼:“便这样吧,不必送官,傅儒知家的便跟着你男人,一并出关去,到咱们家在盛京的老田庄去。傅儒知仍旧做他的账房总管,你们吃喝用度都与此时一般料理。”
“只是今生今世不准再离开盛京田庄半步,是用惯不准再回京师来的了”
傅恒对傅儒知家的发落完毕,自抬步去从奶嬷嬷手里抱过福灵安来,转身走到兰佩身边:“今晚的饭,就摆在你房里吧。”
芸香一面救不得自己的妈,一面却又眼睁睁看着傅恒抱着自己的儿子跟兰佩并肩要走,芸香伏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喊:“九爷奴才知错了奴才改变不了九爷的心意,可至少求九爷将大阿哥还给奴才吧。”
“奴才今生今世再看不见自己的妈了,可是好歹求九爷,别再叫奴才和大阿哥母子分离。”
傅恒停步回眸,目光清冷。
“看来你心下还是明白的,我已是手下留情,否则从今儿起,大阿哥便放在嫡福晋屋里养育,再不用你费心了。”
芸香拼了命地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来:“九爷奴才求您了,万勿如此嫡福晋一定会有嫡子的,还求九爷、福晋将大阿哥还给奴才吧”
傅恒目光轻轻从兰佩面上掠过。
继而回眸,又瞥向芸香去:“福晋一定会有嫡子的这是你说的好,今儿我便记下你这句话了”
“来日我再赴山西任上,这府中唯有你和你家福晋彼此陪伴着,若你家福晋一切都好便罢;若你家福晋生不出嫡子来你这侧福晋的孩子,便理应送进嫡福晋的屋里抚养。”
傅恒的话说得明白:你若夺人之子,他便必定夺你之子以偿。
芸香早吓得心胆俱裂,伏地磕头:“奴才记下了,求九爷开恩。”
傅恒收回目光来,只转眸柔柔望住兰佩:“咱们走吧。”
傅恒生就秀骨清隽,原本最是府中和气待人的,从不摆主子的架子。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府中,对家中的奴才都是和蔼细致。
他便这一番脾气发的,格外叫人心惊了去。
便是进了兰佩的屋子,跟兰佩一同饭桌边坐下,早已换上了素日里的温柔笑意,可是就连兰佩还是迟迟转不过神儿来。
傅恒也不意外,径自抱着福灵安哄着,问他要吃什么菜。
哄得福灵安乖乖吃饭了,他这才抬眸望向兰佩:“你受的委屈,我也知晓了。交辉园终究是皇上赏给我的园子,里头的人自然是事无巨细都向我禀报的。此事你也别介意,终究他们都是我的奴才。”
傅恒小心将此事避开婉兮去。
兰佩便含了泪,垂下头去:“妾身也瞧出来了,九爷今儿这一番所为,实则是替妾身出这口气去。”
第743章二卷24340更
傅恒伸手过来,隔着桌子轻轻握住了兰佩的手。
“我明白你心下委屈,若论惩戒,这样已是便宜了芸香去。我想替你出一口恶气,却又要顾着灵安些。总归你也是他的母亲。”
兰佩点头垂泪:“实则妾身心下虽然委屈,可是方才瞧着芸香和她妈抱头痛哭,妾身的心便也软了。”
“人都有自己的娘亲,妾身命苦,阿玛和额娘都去得早,妾身也羡慕芸香还有这样一个妈。傅儒知家的虽然不懂事些,可是总归是亲生的妈,自是万事都替闺女打算的。九爷这么叫他们生生分离,今生今世不准再见,妾身心下也实在是不落忍”
兰佩说到这里,也已是泣不成声。
傅恒心下愀然抽痛,便将她的小手在掌心里握得更紧了些。
“你的心情,我何尝不明白我额娘去得也早,这些年多亏有皇上和皇后主子亲自教导我长大今日的手段实在是气急了,否则也不至于叫她们如此。惟愿她们从此懂得收敛,再别生事打你的主意。”
“总归未来的日子还长,只要她们从此长了教训,来日我自会再安排她们相见就是。”
兰佩垂泪点头,将头依靠进傅恒的怀中。
九月下旬,皇帝终于下旨回銮。
大驾从热河行宫启程,一路车马劳顿,还没入京,皇后便支撑不住了,在途中的行宫吐得直不起腰来。
皇帝不得不改变日程,在路上多耽搁几日去。
喜脉确定,皇后的身子已是坐稳了三个月的胎去。
皇后再度遇喜,宫中将再度诞下嫡子的消息,自是叫人欢喜。
只是同为嫔妃,随扈的一众主位们,心下的酸甜便各自品尝了。
嘉妃接着消息,心下自然也是一沉。“旁的那些没有子嗣的倒无所谓了,今晚上倒是有皇子的都会睡不着了吧”
此次秋狝随扈的主位中,有皇子的不过是嘉妃一人。她这晚哀哀坐在妆镜前,望着镜中自己的容颜,努力地笑。
她们这一水儿潜邸的老人儿,都已年过三十,年纪都不小了。不管怎么小心保养,这卸去妆粉的面上,还是盖不住了细小的褶皱去。
脸上如此,身子便也更加如此。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这副身子是否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