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还煞有介事吃了两筷头子的菜,细嚼慢咽了,才缓缓抬眸。
“爷查了内务府慎刑司的记档,知道谁去,谁掌刑,可是却没有具体刑名。这也是宫里一个旧窠子,没办法规定具体责罚官女子的刑名。那些精奇们的手段也都见不得光,故此一向都不写在明面儿上。”
他面上看似冷静,可是一双黑眸里已然万顷波涛。
“爷没来得及回来护你周全。你可有事此时可有苦,要向爷诉说”
婉兮歪了歪头,却还是小心瞥向窗外,轻声道:“奴才,没事。”
皇帝留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知道她是计较这终究还是长春宫里,说话不方便。
可是他却还是忍不住着急,“还说没事若当真没事,你何苦抹这大红脸来给爷看你就是想叫爷知道你委屈,不管别人怎么想捂你的嘴,你却还有法子悄没声儿地都给说出来”
婉兮瞧他当真急了,不由得忍不住笑了。
是曾经委屈,可是既然已经换得他这样儿,再说她原本又没什么事儿,便更不想叫叫他这么着急了。
她歪歪头道:“奴才不知道皇上说什么呢奴才抹这些胭脂,是因为好看呀”
皇帝一颗忧心,此时不由得扑腾给放下了。
他眯眼打量她:“为何要打扮得好看”
婉兮想了想说:“是皇上方才说,如素春姑姑那般素着一张脸来伺候不好看,那奴才便先知先觉抹了胭脂出来。”
“况且这个月又是皇太后圣寿,奴才抹成这样儿,自然也是为皇太后贺寿。”
她说的话仿佛都与她受的委屈无关,可是皇帝却眯起眼凝视着她,缓缓点头。
“爷都明白。”
婉兮心下漫起柔暖。
那老太太对她是狠,可是她却好歹是他的生身母亲。他以孝治天下,她便永不能在他面前当面指摘他的母亲。
她更相信,他是他母亲的儿子,她母亲是个什么性子,他心下其实比任何人都知道。他是天子,他更有他的圣心决断,若当真是他母亲做的错了,就算不用她自己表白,他也自然会给她一个交待。
便如同热河行宫的那一回一样。
婉兮便盈盈一拜:“爷明白,奴才的心下便也都舒坦了。”
见她又行礼,皇帝便眯起眼来:“怎么着,又想先行告退”
婉兮便笑了:“奴才身上还有伤,不宜久站。”
皇帝不由得起身,大步走过来:“伤在哪儿了给爷瞧瞧”
婉兮庆幸脸上已经事先抹了大红脸,这才将自己的羞涩给盖住那“伤处”如何能叫他这么看去
她忙下意识按住腰腹处,摇头拒绝,低声哀求道:“皇上此时此地,皆不可。”
皇帝一双眼最独,已是瞄见了她手遮挡住的地方儿,不由得眯起眼来。
却也便松了手,低声道:“今儿爷就饶了你去,不叫你作难。明儿,到永寿宫来吧。”
婉兮登时脸便又热了,却低头嘀咕:“奴才身上有伤,这伤怎么也得养上个十天半拉月,方能出这长春宫的门儿去。”
第469章469、慢来4更
皇帝一听便急了:“还要十天半拉月”
婉兮深深垂首:“是”
皇帝一跺脚,“如此伤势,还说没事爷明儿叫归和正过来伺候着”
“别介”
婉兮连忙摆手,心下暗道:“这还得了那地方儿,哪儿能叫归爷爷看的”
“那你究竟要怎样”皇帝真是急了。
他从雍和宫回来知道了这件事儿起,心里就拿了主意,故此没有那么忧心如焚。可是这一刻却当真被婉兮这态度给惹急了。越是看不到她伤到哪儿了,伤势如何,就越是放心不下;可是她还偏不叫他看。
说没事儿吧,还非不敢久立,还要将养十天半拉月
他真被这小妮子给折腾迷瞪了。
婉兮也明白他的缘故,心下不由得调皮偷笑。
她是需要“养伤”,在长春宫里养给那些人看,也好叫那些人放心。可是她却没想叫皇帝再跟着悬心。
她便走前一步,轻声道:“爷放心就是。”
皇帝心一急,脑袋都热了,哪儿能放得下心去这心里便不由得又涌起还没整治的寿山和庆顺那两个奴才来。
皇帝便一眯眼:“既然当真伤了,爷便好好跟那两个奴才算一算”
“爷说谁”婉兮忙问。不过心思一转便也明白了:“爷说的可是寿山和庆顺”
皇帝便沉沉哼了一声:“你的伤自然出在他们两个手底下。宫里主子就算责罚奴才,也没有给出具体刑名的。用什么刑,伤势轻重都是他们这些经手的奴才说了算。你既然伤成这样儿,爷便只能要他们的命”
婉兮静静听着,却发现了一个漏洞:“他们两个原本最好拿捏,可是爷全偏先纵了他们去,爷起初是怎么想的”
皇帝这才哼了一声:“爷是想将他们两个留给你处置。”
婉兮眼中便是一亮:“爷那就还留着他们吧。回头等我自己想个法子来”
皇帝眯眼凝视着她,看见她妙目中滑过的星芒,便缓缓笑了:“好,就这么定了。”
皇帝还是去了,心上堵着那“十天半拉月”懊恼不禁地去了。
婉兮立在门内,遥遥望着皇帝的背影,满足却又怅然地微笑。
皇太后圣寿正日子到来之前,后宫为了热闹,便先行了本次晋位嫔妃的册封礼。
后宫册封礼堪为盛世,仪轨反腐而郑重。
首先由朝中宗室大臣任正、副册封使,一大早从太和殿取了礼部早已准备好金册、金印,请了圣旨,赴后宫册封。
只是外臣并不能真的进后宫,后宫真正的典礼是由公主、福晋、命妇来参与。册封礼当日,所有命妇穿戴礼服,沿路两列,伴在获封嫔妃身畔。
嫔妃早穿好了礼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