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红了脸:“我阿玛是个死犟的脾气,平素对我总是板着面孔,跟我额娘拌嘴的时候也是犟得像头驴可是我额娘用葫芦瓢敲他脑壳,他却从来没动手反抗过。”
婉兮含笑轻轻闭上眼:“小时候我还不懂,曾真的害怕,还哇哇大哭过。后来我慢慢倒是不担心了,甚至觉着,夫妻之间还是那样打打闹闹着才真实又热闹。”
第217章217、楼空7更
婉兮自己说着说着,都忍不住抬眼看那湛蓝的天。
十五岁了,她已明白她喜欢的这种,不过是人间烟火。
最平常的夫妻,最平常的相处,却也时时处处都不用藏着掖着,便是嬉笑怒骂都揣着十足十的诚意。
绝对不像宫里,绝对不像皇上与内廷主位们之间的那种“温情”。
傅恒转眸静静凝望婉兮,便也轻叹口气:“若你这样定义,那我跟她之间便不算好。”
傅恒强忍了忍,却还是直冲出口:“九儿,我跟你之间才一直都是那样的”
婉兮心下微微一跳,转头对上傅恒的目光,却是静静地笑。
“九爷别急,许是九爷和福晋相处的时光还短,两人都拘着礼,放不开吧;再者福晋出身名门,从小受妇礼所教,于是言行举止便也难免不自如些。”
“哪儿像我啊,我自小被当成半个小子养,又出身乡野,从小自在惯了。我对着九爷不害怕,才会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大过脑子,随便就溜达出来了。”
婉兮吞住一口气,回眸又是凝视傅恒:“福晋也许就是太过在意九爷,所以反倒才会处处谨慎。”
傅恒霍地转回头去,半晌不语。
婉兮心下也是惆怅,却总是觉着不知该把话如何才能说得圆满。她垂首,悄悄折了根草棍儿,用草棍苗尖儿去捅傅恒的指头缝。
“我又说错话了是不是九哥哥又生小妹的气啦小心哟,气性大了会变成大肚子蝈蝈的。”
傅恒已是什么气都撑不住了,回眸来,还是忍不住一把攥住了婉兮的手。
“若她但凡能如你这般说一句话,我也不至于对她那样冷淡。”
远远楼上,皇帝已然归来。
人去楼空,他捉了一柄赤金抽筒的“千里眼”望远镜,骋目向草地之间,寻找那个失踪了的人影。
镜头伸缩,视野之间草茎缤纷,终于框住了两人
却又是两人执手相望
皇帝被烫着一般,扯下“千里眼”,丢给李玉,转身便走
且说嘉妃和怡嫔都要回“天地一家春”,两人的车驾有意无意便又撞上。
怡嫔按例要下舆,向嘉妃请安。
她便由官女子柳寐扶着,袅娜走到嘉妃肩舆旁,如弱柳扶风一般一礼。
“方才在宫宴上,嫔妾无缘向嘉妃娘娘请教。既然此时周遭别无外人,嫔妾倒有一事向嘉妃娘娘求教。”
嘉妃“咯咯”一声笑:“要问本宫什么瘦马么哦,说起来本宫先祖是来自鸭绿江边,离扬州可隔着千山万水;倒是怡嫔妹妹就是江南人,知道得更详尽才是。”
“怡嫔妹妹说不懂,那是装不懂罢了。本宫也不追究。终究,彼处是宫宴,妹妹乃是我大清的嫔位,若说多了,也叫李朝使臣笑话不是”
怡嫔实在再哑忍不住,便冷笑道:“可是嫔妾倒听说,娘娘的母家掌管内务府上驷院,养着皇室天家所有的马匹想来娘娘家中,自然是什么肥马、瘦马全都应有尽有。”
“娘娘出自这样的母家,想来定是从小便也被挑肥拣瘦过,才能送进宫来的吧。娘娘这家世,嫔妾进宫晚,是才知晓的;可是想来宫里其他人早就知道了。所以娘娘方才对嫔妾说的那番话,焉知在后宫里没有被人早就嚼过娘娘一百回的舌头了”
“难为娘娘还自以为博闻,拿出来取笑嫔妾,嫔妾都替娘娘脊梁沟发凉啊。”
第218章218、丢人8更
“你”
嘉妃绝没想到怡嫔应变竟这样快。之前在宫宴上的略占上风,这一下子全被怡嫔给扇了回来
怡嫔得意一笑:“是马都要被人骑,谁又比谁高贵呢嘉妃娘娘,您说呢”
怡嫔说完了便又婉约一礼:“嫔妾这些日子伺候皇上,颇为疲乏。若嘉妃娘娘别无指教,嫔妾这便先行告退了。”
嘉妃深深吸口气:“别急着走,本宫刚好还有句话想说。”
怡嫔淡淡含笑抬眸:“嘉妃娘娘请赐教。”
嘉妃朝怡嫔勾了勾手指:“怡妹妹,你昨晚儿责打了官女子。你以为那是本宫手下的人,所以打给本宫看可是本宫却不得不告诉你实情:那位女子啊,实则是本宫从长春宫借来的人。”
怡嫔面色便也一变:“什么”
嘉妃愉快起来,“没错,怡嫔妹妹昨晚责打的,是皇后跟前的二等女子怡嫔妹妹扯大旗可就不是本宫看的了,而是给皇后看的。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妹妹也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皇后留啊”
嘉妃说着拍拍掌:“本宫都不得不佩服妹妹真是好胆色,这刚进宫几天,就叫皇上为了妹妹而顶撞皇太后;如今,又是将皇后也得罪了妹妹日后在这后宫里,又当如何自处呢”
怡嫔果然一脸苍白,站在原地一个踉跄,幸有柳寐扶住。
嘉妃愉快地坐回去:“怡嫔妹妹定然是头脑发热了,也好,这儿水汽风凉,就叫怡嫔妹妹独个儿留在这儿清醒清醒吧。咱们走。”
怡嫔恼恨的回到自己住的寝殿,扯下龙华领巾,便恼得捶炕:“怎么会是皇后身边的女子本宫进宫日子短,认不出来倒也罢了,你们呢,你们在宫里的日子都比本宫长,怎么就都没认出来”
“张德全呢他当时离得最近,看得本应该最清楚。他这会儿不在本宫跟前伺候,他死哪儿去了”
怡嫔身边两个女子柳寐、花眠都吓得赶紧跪倒:“回主子的话,张爷宫宴之前还在伺候来着只是宫宴时就不知忙什么去了。”
怡嫔怒叫:“来啊,给本宫去找”
柳寐和花眠两个也知自身难保,便一起磕头。
“奴才两个虽说进宫早些,可一直都在内务府里学规矩,没什么机会进内廷来。幸亏主子进宫,身边需要人使唤,奴才两个才从内务府里被调来伺候。故此,奴才两个也不知道那女子是皇后身边的二等女子啊。若是知道,定然提醒主子”
花眠有些欲言又止。
怡嫔便瞧见了,伸手指着她额头:“你有话说”
花眠赶紧俯身:“回主子,奴才和柳寐也都是去年七月进宫的,倒是觉着昨晚那女子有些眼熟,仿佛是选看的时候见过的。只是昨晚天色暗,她又被人捂着嘴,奴才一时看不清楚罢了。今儿在宫宴上,奴才瞧着嘉妃身后站着的,隐约就是记忆里那个人。”
怡嫔一眯眼:“哦谁”
柳寐也有些迷惑,花眠小心翼翼对柳寐说:“姐姐难道忘了那个摔傻了的彼时可是闹了一大气,连傅九爷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