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团儿也知道难为,可还是只能作揖打躬地求:“姑娘”
婉兮攥紧手,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行,进就进”
还能怎么着既然他不介意叫她当面瞧见,那她就去看好了。也拼得到时候彻底死了心,豁出去长个针眼罢了
一路跟着毛团儿绕过侧门转到后院去,婉兮跟毛团儿嘀咕:“你们御前的差事,真是难为不过你还小,你别跟着浑学,不该看的别看。”
毛团儿一脸的尴尬。
婉兮终究还是进了后殿,站在了西暖阁的门前。
那门内,该是怎样一番倒凤颠鸾
第155章155、尴尬
婉兮冲毛团儿努努嘴,示意叫毛团儿推门。毛团儿却赶紧一摇摆手,低声咕哝:“有内廷主位在,咱们这时候要是随便推门,就是死罪。”
婉兮只好叹一口气:“行,我不怕死,我自己推。”
寝殿暖阁的大红门可够重,她用胳膊肘怼着,差不点儿要用了吃奶的劲才给推开。结果顾头顾不了脚,没留神宫里所有的门都有高高的门槛,这便好悬一个倒栽葱直接卡进去。
就算整个人都挂在门扇上,好容易稳住了没栽倒,不过一张脸还是早就连惊带窘,红透了。
她本以为门内肯定龙帐缓垂,皇上和陈贵人正在那儿你侬我侬却没成想好容易站稳了瞧过去,却见炕沿儿上端正坐着的两个人,衣冠整齐,正四只眼睛一齐盯着她呢。
正对着她的,是宫装丽人,应该就是那位陈贵人;而皇帝则本是背对着她坐着,却扭过身儿来盯着她瞧。
婉兮就傻了。
皇帝哼了一声,“果然是一条门槛都不放过这回还没摔,却也还是傻了”
陈贵人也忍不住垂首,举袖掩住樱口笑。
婉兮心上便如同一千只大红蚂蚁爬过,尴尬得真想寻个地缝钻进去。可是此时却也只能赶紧请个双腿安:“奴才魏氏婉兮请皇上、陈主子的安。”
皇帝没说话,径自转回头去,也不看向婉兮。
倒是陈贵人亲自起身,猜着元宝底的旗鞋,摇曳地走过来。婉兮眼尖,瞧见了陈贵人裙下的鞋码有些格外小。婉兮心头一撞,便猜中了陈贵人当是缠足的既然缠足,便定是汉女。
陈贵人走到婉兮面前,亲手扶起婉兮:“快起来。方才那一绊,可磕着碰着哪儿了给我瞧瞧。”
汉女天成的温柔和细致,叫婉兮颇感燠暖。
陈贵人上下瞧了,方笑:“幸好你不是缠足的。若是换了我,刚刚那一绊,便必定起不来了。”
陈贵人说着却半扭头,瞥向皇帝的方向,微微一笑:“虽说没摔了,可是这手腕还是磕在大红门上,怕是撞着门钉了吧都乌了。这若不立即用药酒揉开了,可得疼上几日。”
皇帝还是没回头,可是一边肩头却是微微一动。
陈贵人便笑了,朝婉兮眨眨眼,转身朝皇帝方向一礼:“妾启皇上,妾身困了,想先去睡了。”
婉兮两耳就倏然尖叫了起来。
皇帝却淡淡点点头:“嗯,你去吧。”
陈贵人便就这么走了,没留下侍寝,皇帝也没跟上去
这便如她在长春宫里,她一来,皇后就避出去一样。她成什么人了,岂不万人烦
婉兮觉着心里堵,攥了攥指尖:“敢问圣上,奴才来得是不是实在不巧奴才不敢妨碍皇上,奴才将饽饽送到了这是皇后主子叫送的,我送完了,这便向皇上告退。”
她身后,大红门却咣当关上。她只来得及回头透过门缝,隐约看清毛团儿的脸。
她心里这个恼:他不肯帮她开门,可是他关门倒是关得手脚这叫一个麻利
她心下却更梗,扯大嗓门:“皇上,放了奴才去吧”
第156章156、扛起
背身而坐的皇帝,这才不慌不忙转过身来:“过来。”
婉兮却梗着,依旧跪在地上不肯动弹。
皇帝也没再说什么,只一片腿儿从炕上下来,大步径自走过来,伸手捉住婉兮的手腕。却不是将她拉起来,而是紧接着一矮身,便将她给扛了起来
婉兮惊呆了,“皇上”
他哼了一声,径直将她带回炕上去,矮下肩膀,将她撂在炕上。
这宫里的炕,都是大清皇室按照满洲“口袋炕”的旧俗将宫室改建的,大炕很大,不过宫里的口袋炕主要用于坐卧,倒不是睡觉用的。
婉兮原地一个咕噜,滚到炕里去,跟皇帝拉开了距离。
皇帝却也只是原地站着,两手握着腰上的黄带子,居高临下,清眸里闪过促狭。
“也没都沉,都比不上个傻狍子。”
婉兮不想去问心底那股毛酥酥的感觉是什么,只得垂下眼帘,避开了他的凝视。
“皇上缘何这么说皇上难道还扛过傻狍子满宫里走不成”
皇帝一偏身儿,贴着炕沿儿坐下。那一转身的当,衣袂翩然,宛若鎏金的蝴蝶,穿过灯影翩跹而降。
他扭身望住她:“二月十四,长春宫那天的事,我都听说了。”
婉兮倒张了张嘴:“那时皇上在先农坛”明明是他数日之后才回来。
他扬了扬眉:“可伤着哪儿了”
婉兮垂下头去,眼前陆姐姐的身影便更加清晰。那天如果不是陆姐姐,她真的难说能全身而退。
她便摇摇头,不看向他:“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只是陆姐姐替我受了委屈,贵妃娘娘也气得又是病倒了。”
皇帝细细打量她,点了点头:“储秀宫处,我自会去看她们。不过此时,你不许瞒我,身子上可有伤就算身上无恙,心里可担惊受怕,夜晚里可做过噩梦”
他这话,又轻易穿越了她的心防,直刺她心底。
她暗暗骂自己:婉兮,你好歹出息些怎能凭他一句话,你这心底便又软和了
她故意绷起脸来,迎向他:“皇上真是折杀奴才。奴才本就是这个命,当日长春宫里的,哪个不是奴才的主子别说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