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色,没有再往前。
皇帝又补刀:“晋王,朕自知为朕三十多年,无一建树,还昏庸无道,朕其实知道很多政策是错的,但只要是贺初年提出来的,朕就不忍反对,一味的宠他,朕如今寿数无几,我们再怎么说,也是亲兄弟,更是夜氏子孙,祖宗留下的基业,还望皇弟你坚守,发扬,把我大锦建成国富民安之强国。”
这几句还算人话。
晋王走过去,扶起皇帝,叹了一口气道:“别说了,省点力气,还有救的。”
皇帝惨然一笑,拉住晋王的手:“肠子都绞断了,还怎么救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二弟,你一定要听我的,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斩杀贺初年这个佞臣,否则,人心难定,百姓怨恨,你是没去过江淮,那里连年水灾,这些年,朝庭拨下的救灾银子,可没少被贺相贪去,为了祖宗基业,贺初年,绝不能留,你答应我。”
晋王紧握皇帝的手,由掌心向皇帝输着内力,想助他减轻些痛苦。
“晋王,答应你皇兄,这是他最好的一点心愿,答应他。”太后在一旁颤声道,虽然对皇帝失望之极,但到底是亲生儿子,皇帝伤势过重,活,也活不了多久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太后岂能不痛
穆清瑶大急,她才不管贺相什么佞臣还是良臣,她只知道,贺相是她还没来得及相认的父亲,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夜笑离外,最疼宠自己的那个人,她还想在他怀里撒娇,耍赖,想弥补这些年来失去的父爱呢
怎么能这么让贺相死
何况,今日之变,若无贺相,又怎么会成功
“父王”见晋王在犹豫,穆清瑶急切地唤道,皇帝一死,晋王便要登基称帝,他的话,便是帝言,君无戏言啊,这一答应,便是铁口金断,再也难回还。
“瑶儿,你有话说”晋王目光热切地看向她。
“父王,贺相有过,也有功,能不能,功过相抵”穆清瑶道。
“功什么功朕会袭杀晋王,也有他的功劳,他当年修建这望月楼,就是为了让朕诛杀晋王的,今日之局,也是多年前他与朕一起商议过的。”皇帝却冷声道。
晋王相信皇帝的话,但是,那肯定是发生在多年以前,那时候,贺初年恨自己入骨,认为自己夺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为了杀自己,简直无所不用之极。
也正是因为今日的计划他曾参与谋划,所有,才能让自己得了先机,配合着皇帝一环一环走到这一步,若无贺相的提前示警,若无贺相的谋划,今天之事,不会有如此完美。
“晋王,你还在犹豫什么”太后听了更气,早就讨厌而且怨恨贺相,总认为,两个儿子之间闹得剑拔弩张,贺相在其中起了很不好的作用。
“对,晋王,贺相确实该治罪。”老大人道。
“不错,贺相所犯之罪,罄竹难书,确实该杀。”有早就与贺相有隙,平日受过贺相的气的大臣也附议道。
“臣支持太后娘娘,贺相应该治罪。”也有以前上竿子巴结讨好贺相,见他落势,便落井下石的。
除了穆清瑶,几乎没有人替贺相求情。
晋王面色静沉地立在原地,不肯作决定。
穆清瑶急了,“父王,儿媳求您了”
太后恼了:“瑶儿,你这孩子,非要给贺雪的爹求情做什么他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维护的”
穆清瑶激动地向太后跪去,眼巴巴地看了贺相一眼,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皇祖母,因为他是我的”
贺相却一把拽起她来,将她一边上一推,冷冷道:“世子妃,臣什么都不是,臣就是个佞臣,臣早就该死了,你无需替臣求情。”
他竟然求死
死也不肯让自己说出与他的关系,他其实并不想认自己这个女儿么或者,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其实他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毕竟,穆夫人一直也没承认过。
贺相也没挑明说过。
否则哪有宁愿死也不认亲生女儿的
穆清瑶感觉好一阵失落,心闷闷的痛。
不解地看着贺相,他却缓缓侧过脸去,眼神躲闪着不肯与她对视,脸上难得的浮起羞愧与自卑之色。
穆清瑶突然明白,贺相不是不想认自己,而是不能认自己。
皇帝当众说出他们之间的暖昧关系,这种关系,世所不容,又遭人鄙夷与唾弃,有这样的父亲,能给儿女带来什么
只有耻辱
自己现在是晋王世子妃,而晋王很快就要登基继承皇位,而自己就会也跟着升级为太子妃,生为太子妃,却有一个臭名昭著的佞臣父亲,还是个媚臣,一个被男人骑过的男人,一个为世所不耻的的男人,这会成为太子妃出身的重大污点,将来肯定会有人拿这点来垢病自己。
贺相,他那么爱自己,哪舍得自己因为他而受不必要的怨气与辱骂,更怕别人瞧不起自己。
所以,他宁愿死,也不愿意自己为他求情,更不愿意自己当众认他这个父亲。
他明明可以继续帮着皇帝将阴谋策划得更加完美,他明明不必要帮着晋王废帝,这样,他可以继续他的权臣之路,继续风光和跋扈下去,以后再扶持二皇子上位,继续当他近乎摄政王的权相,可是,他却偏偏选了一条死路,一条明知对他没有半点好处的绝路。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女儿
如果她不是晋王世子妃,或许,贺相的立场不会改变。
他也就不会得罪皇帝,更会步入如此绝境。
不,她不要他这样为自己牺牲,过去他与穆夫人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故事她不知道,也没法参与,缺失的那二十年父爱,穆清瑶相信,不是贺相不愿意给,而是无法给予。
所以,她从来不怪他。
他是佞臣也好,是媚臣也罢,就算他是个倌人,只要他对自己的爱是真诚的就行了,他就有资格做她的父亲。
穆清瑶猛地扑过去,抓住贺相的双臂,将他的身子转过来,让他不得不直视着自己:“看着我,告诉我,你真的忍心再一次抛下我娘,抛下我,你真舍得死吗我还没叫过你一声”
嘴巴被贺相捂住,贺相眼圈红红地,死死地瞪着她,手指轻点,制住了穆清瑶的哑穴,眼泪明明静静地滑落,唇畔却带着欣喜而又满足的笑意,声音黯哑:“听清楚,我与你娘,早就成了过去,她现在是穆将军的夫人,而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你说这些,可有想过会伤害你娘和你爹又让我的夫人做何想”
借口,全是借口,穆清瑶知道,他不在乎这些,他连佞臣之名都不在乎,怎么会在乎穆将军会不会受伤
穆夫人一直摆明了说,穆清瑶不是穆将军的亲生女儿,就是想给穆清瑶留个余地,好让她将来认自个的亲爹,所以,穆将军和穆夫人都不会因此而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