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铣眼看张出尘和独孤凤又各自干掉了一个杂兵,把局面拉到了平均以一敌五的局面,心中松了口气,觉得敌人应该没法发力冲过来了,便站在树叉上,用尽气力高声发喊:
“宇文承基你们中计啦萧某的伏兵马上便到”
这句话当然是瞎扯,任是白痴都不会中这样的计,然而,就算不中计,好歹也是要分出脑细胞来想一想的,尤其是激战之间,本来自以为身份隐秘,却突然被人叫破了,当事人如何不会心惊
当时宇文承基正好一树横扫过去,沈光却是用横刀斜架引开,听了萧铣的大喝,宇文承基心神一分之间,手下便慢了半拍,没有发上力。沈光何等敏锐,马上横刀改斜架为顺着树身披下,宇文承基惊觉时,握住树身在前的左手若不放开,那便是五根手指头都要被削掉了。
宇文承基当然只有放手,然而长兵器单手握持本就不稳,何况树木比槊杆要粗很多,光靠右手握持时,登时被沈光的横刀挡开了去,以至于空门大开。
也幸亏沈光的横刀此刻也正被树隔在外路,没法收回,沈光只得奋起一脚,揣在对方肚子上。饶是如此,宇文承基挨了这一脚,登时“哇”地一口喷出血来,连退三四步才稳住身形。
“兀那树上还有些甚的贼厮鸟喊些甚得有的没的聒噪爷爷”虽然狼狈,掩饰身份的言语仍然不得不说,说完这句之后,宇文承基才喘了口气,回想好了此前学习的切口,大喝一声,“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十二个贼人发一声喊,往后一跃,背靠背持刀戒备缓缓退出十几步,然后见沈光、张出尘等没有追赶的意思,才上马逃走。临走时,这些悍匪也是颇为狠辣,居然甩出绳套,把战死的七八个同伴尸体套住,策马拖曳出百步,然后甩下山道旁的深渊中,居然一具尸首都没有留下。等到贼人离远了,萧铣和沈光才发现乱战之中,他们的马匹都被顺势杀死了,显然恰才对面以多打少的时候,足够分出人手把萧铣一行的马宰了。也幸好只有二三十里路,靠两条腿一个多时辰也绝对走的完。
“萧大哥,你觉得那些贼人还敢来么”
“应该不敢了,他们肯定没想到咱身边区区数人,却有如此护卫。他们若是直接调兵,或者从军中寻猛将,这事儿便盖不住了。如今还算是可以善了,要是捅大了,谁都不好收场。”
“也罢,不过萧大哥刚才喊出的宇文承基那名字,却是宇文述的何人”
“是宇文化及的长子,某看对方不过也就十五岁年纪,宇文家嫡脉之中,有如此年纪、武艺,应该也就是此人了,才冒险诈他一下,也亏了沈贤弟身手机敏,抓住了机会。”
还有一句话萧铣心中知道,却没能说出来:千年之后,一些牵强附会的小说家,用宇文承基这个猛将原型,附会编造出了隋唐演义中隋军第一猛将宇文成都。
萧铣为沈光解惑,随后又看了独孤凤和张出尘的状况,似乎并没受伤,才宽慰众人,“好了,别多想了,咱先过了函谷关再说。往前走十几里,到了关前商旅稠密的所在,他们便不敢胡来了,而且他们去而复返,时间也来不及。”
大兴城内,东宫,豫章王杨暕住处。
南阳郡主杨洁颖冷着个脸,听了杨暕召唤而来,不过却也不给什么面子,只站在门口毫无表情地问:“二哥今日相招,却不知又有何事故。”
杨暕见了妹妹进来,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一下,掩饰尴尬,“妹妹说哪里话来,兄妹之间,没事儿便不能喊你来了么。你不是关心表哥萧铣的消息么,今日咱看父王处断政务时,恰好留中了两道表章,都和他相关,让人誊抄了回来。”
“二哥朝臣奏章,俱是机密,你我如何好擅自抄录,小妹却是不敢看了。”杨洁颖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诶二哥这也是帮你,可别不识好歹。”杨暕本就是骄纵的性情,自从他父王当上太子之后、而他那个哥哥又是日渐肥胖,不像是长寿的样子,他便愈发觉得不可一世了,故而对妹妹说话,也用上了“不知好歹”这样的重词。
毕竟,长幼之序算啥父王不也是碾压了长幼之序当上太子的么数十年后,自己未必不能碾压长幼之序,踩着肥胖短命的兄长登上大宝。
杨洁颖不愿意与杨暕置气,接过抄录的表章看了一下。
第一封是代扬州总管杨弘上的,提到了六月时修邗沟过程中,依然还是爆发了臌疫,最终染病数千人,死者二百余人。河监诸臣僚勉力救治,依然不免这许多损失,同时恳求朝廷允许开仓赈济病患民夫,减免钱粮云云。
第二封是常州刺史上的,内中弹劾了河监李敏、少监萧铣不恤民力,在当年可以在农闲季节按时完工的情况下,依然临时强行扣下民夫,使之在农忙季节强制服役。百姓累死病死者数百,本州因农时耽误,夏粮歉收达十几万石。不过,这份奏折虽然是刺史上的,后面还有本州长史、兼户曹参军王肾副署,这种情况下,显然是次官执笔并主张,长官只做橡皮图章的情况了。
“这个王肾是何许人也好像听表哥提起过,原本就是个恶心人的贼厮鸟。对了当初表哥去做钱塘县令时,便是顶了这人的缺,父王为了腾出位子,还恩典他升了一级换别州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