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容华往日也是个极厉害的人,听卫菡萏提及太后与皇帝,便心知卫菡萏是要学着方才德妃揶揄书费那般来堵自己的嘴。她既然瞧出来,自不能让卫菡萏得逞,尖声道:“可也难免有人暗中捣鬼,蒙蔽圣听。何氏死的奇怪,谁知道是自尽的,还是被人杀害了再做出自尽的样子”
卫菡萏心里无比的慌乱,但是她仍旧敛容,极力的镇静心神。“梁容华现在是要替何氏翻案,反过来质问污蔑本宫吗就算本宫有罪,也容不得你对本宫指手画脚,以下犯上”
“嫔妾不过是仗义执言,”梁容华被卫菡萏忽然的凌厉问话震了一震,声音立时轻缓下来,“何况,嫔妾又没指明了就是莲贵嫔,您又何必心虚呢”
“行了,”贵妃淡淡然的镇声开口道:“何氏的事儿已经尘埃落定,多说无益。如今是说莲贵嫔是否是不当心才推了舒妃一把。”
定昭仪却是笑了一笑,不以为然的说道:“贵妃娘娘,这两件事原本就是一件事儿。那就是莲贵嫔有心妒害皇嗣。何氏的事儿算一件,今日的事儿也算一件。说的通呢”
舒妃心里倒是亦发笃定了卫菡萏要害她,她当即啐道:“贱人”她说着,一口口水唾在了卫菡萏的脸上。惊得诸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照说舒妃也是士家大族出身,往日行事极有教养。如今竟当众给卫菡萏唾面之辱,自然是气急恨急,更是鄙夷卫菡萏出身低微。
卫菡萏也是无比的震惊,有些回不过神。她眼里含着屈辱的泪水,眸中的恨意一闪而过。最终,缓缓低头,轻慢的牵起帕子在脸侧揩拭掉那污物,一言未发。
姜子君虽然不喜欢卫菡萏,却也极厌恶舒妃这样当众羞辱人,抱不平的出言道:“舒妃,你好歹是正二品的妃位,怎能做这样失仪的事儿”
舒妃冷冷一笑,“失仪礼仪自然要对着当得上的人,如她这般卑贱恶毒的贱婢,不配为人更不配让我以礼相待。”
卫菡萏微微垂首,刘海垂在额前,挡住了她的眼睛。她静静的跪在原地,也不去分辨什么,似乎只等着舒妃与贵妃的处置了。
“话还没说清楚,舒妃实在不该如此。当着新贵人的面儿,成什么样子”贵妃面容和煦,声音清软又温和。
舒妃转头看向旁的人,问道:“有谁瞧见莲贵嫔是不当心被绊了才推得本宫的”
诸人全都垂首,没人敢帮卫菡萏说话。
“娘娘,嫔妾有话要说”这声音很是明朗清脆。诸人循声望过去,原是曾经在寿康殿里帮卫菡萏说过一次话的贵人薛婵。她圆圆的眼睛,带着纯真无暇的笑意。恭顺恳切的跪地,道:“回贵妃娘娘、舒妃娘娘,方才可能是嫔妾不当心,踩到了莲贵嫔的裙摆。她才不当心跌倒的。”
众人闻言,都有些回不过神,讷讷的怔愣着。
云千雪冷眼旁观,细细的打量着这个薛婵。自那日她帮着莲贵嫔说话以后,霍延泓倒是对她留意了一些。她是这六个新入宫贵人里颇得恩泽的一个。
薛婵是刚入宫的新贵人,没有要去害舒妃的道理。何况她出身不俗,如今站出来帮着莲贵嫔证明,言语一句,贵妃与舒妃也实在无法向她问罪。左不过是因为她刚入宫,冒冒失失的缘故,无关痛痒的申饬几句便是了。
薛婵说着,面向卫菡萏,有些赧然歉疚的说道:“莲贵嫔,对不起。嫔妾冒失也没注意,就是觉着好像踩到了什么软软的。”
舒妃根本就不信薛婵说的话,当即指着卫菡萏道:“她说是被人绊了没站稳,如今到你这,怎么竟变成踩了一脚。”
当时薛婵站在卫菡萏的身后,若说绊了她,也实在是做不到的事儿。便急忙解释道:“只怕莲贵嫔也是莫名,所以想不起来是被绊的摔倒,还是被人踩了裙裾才摔倒的。”
姜子君含笑曼声轻斥二人道:“往后再不许这样冒冒失失的,若是真伤了舒妃,你们谁也担待不起。”语顿,又扫了舒妃一眼,关切一笑,“舒妃如今有着身孕,务必当心一些。往后可千万别去人多的地方,省着再一个不当心,那可真就是追悔莫及了”
舒妃犹自不甘,“即便她是不当心,可她也确实推了我一把,德妃想就此轻易的揭过去吗”
姜子君笑容凝在唇边,眼中再无半分笑意,“那舒妃要如何因为莲贵嫔不当心,就要照谋害皇嗣的罪名处置吗你若是打定了主意,便让贵妃拟折子送去皇上那。看看皇上怎么说”
贵妃面上仍旧是波澜不惊的神色,淡淡道:“莲贵嫔既然是不当心的,也实在不必那般严重。便罚莲贵嫔、薛贵人半年的月俸,小惩大诫。”对于旁人,半年的月俸实在当不得什么,好歹还有家里贴补银子。可卫菡萏没有家里可贴补,罚了半年的月俸,自然是不小的惩罚。
卫菡萏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垂首恭顺的叩谢贵妃轻饶了她。
后宫女眷恭送了贵妃、德妃几位高位妃嫔。立时作鸟兽散,极快的离开,生怕走晚了再生出什么不虞。
“阿媛,你也真是大胆方才大家都不敢说话,你做什么硬出头替莲贵嫔言语”
这阿媛是薛婵的小字,说话之人是与薛婵一同入宫的陆淮月。她与薛婵自小一同长大,很是要好。不过两人性子却是天差地别。薛婵活泼大胆,口无遮拦。陆淮月却是性格懦弱,胆小极小的人。
薛婵粲然一笑,天真烂漫的说道:“盈姐姐,你瞧宫里这么多的妃嫔,没有一个人敢帮着莲贵嫔说话。莲贵嫔每每总受人欺负,多可怜。”
两人此时走向园子深处,特意避开了旁人。陆淮月拉着薛婵,不大放心的看了看四周,见是没人,仍旧压低了声音道:“你没瞧见吗这莲贵嫔三番四次的被人落井下石,谁也不帮她说话,想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分明不是你踩的,如今好好的也跟着被罚了半年的月俸,实在是不值得”
薛婵微微惊讶,问她道:“盈姐姐怎么知道不是我踩得”
陆淮月亦发凑近了薛婵,声音压得低低的,小心翼翼的说道:“我瞧见是定昭仪故意踩住了莲贵嫔的裙裾”陆淮月说着,忍不住深看了薛婵一眼。
薛婵似是想不通,偏着头问道:“定昭仪为什么故意去踩莲贵嫔的裙裾呢”
陆淮月摇头,“我听说,之前定昭仪与莲贵嫔还争过七皇子呢想来定昭仪与莲贵嫔暗地里是早有龃龉。你瞧,定昭仪自己踩了莲贵嫔的裙子,立时便站出来说莲贵嫔是故意推舒妃的。她这样突然发难,想来是预备借着舒妃的手去整治莲贵嫔。”
薛婵瘪着嘴,沉吟着小声道:“盈姐姐,她们整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