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雪瞧着浮翠看似怯懦的纤弱身影被人押着出了大殿,心里漫上无边的疑惑。
舒妃这样的人,原本就是有脾气没手段,头脑简单的很。若是她有本事,也不会让温氏从贵嫔登上妃位,一直踩在她的头上。浮翠在最后忽然提起莫无名,是蓄意挑拨。
云千雪踏出颐宁宫的仪门,身边的李香薷便是低低唤了一声,道:“娘娘,这浮翠,用不用叫人看着”
“不必,有太后的人在,绝不会有差池。”云千雪缓缓摇首,奔着肩舆走了几步,沉吟着道:“让小回子去问一问,浮翠”
“站住”
云千雪话音未落便被身后响起的尖利声音打断,她脚步一顿,回头看过去。正是前后从颐宁宫出来的舒妃。
她此刻横眉立目,眼波带着浓烈的恨意与怨愤,快步走到了云千雪的面前。云千雪波澜不惊的睨着她,也不闪避。舒妃瞧着她清淡如水的神情,越发气不打一处来。走到云千雪的面前,指着她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云千雪并不在意舒妃其人,微微一笑,低低哦道:“那我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舒妃愤愤道:“我这一胎会安安稳稳的生出来倒是你该小心,你如今还没到月份,不安稳呢”
云千雪笑吟吟道:“谢谢舒妃提醒。”
舒妃气的是咬牙切齿,“云千雪,我与你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这并不代表我怕了你浮翠的事儿虽然与你无关,可你与莫无名,只怕也没安什么好心本宫会时时刻刻盯住了你,你若是再敢使什么手段,本宫绝对不会轻纵”她说的张牙舞爪,气势汹汹。
云千雪却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舒妃若是乐意把力气花在我的身上也无妨,也大可以把怨愤都撒在我的头上。如此,倒是让浮翠背后的那个人拍手叫好了。”云千雪说着,很快的转身,再不听舒妃说什么,悠然往轿辇去。
舒妃气结,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气,道:“云千雪,本宫遭人害,你以为你的肚子就很安稳”
云千雪极厌恶这话,当即回头,冷冰冰的扫了舒妃一眼。那一双眸子,如古井一般幽静深邃,带着凛冽的寒意,在这原本暖和的春日,竟似刮出了一道寒风扑在了舒妃的身上。“若是我的肚子不安稳,那是不是就该算在你的头上有了舒妃这话,只要长乐宫有什么事儿,便可以寻上你合璧宫了”云千雪说话间已经踏上了肩舆。
舒妃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直站在那,恨恨的看着云千雪的肩舆被抬起来走远。
等肩舆抬出去一段之后,云千雪才又接着方才没说完的话与李香薷道:“让小回子去打听打听,浮翠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打听出来之后,直接递信儿去苏府,看看家中有什么变故没有。”
李香薷一一应下,“娘娘疑心这浮翠被人要挟”
云千雪眯目,并没有说什么,想了半晌,才道:“这浮翠进了寿康殿,看着唯唯诺诺的,似乎贪生怕死。可最后话锋一转,原本让本宫与莫无名置身事外,却又重新让舒妃恨上了我,移祸江东呢这浮翠,不简单。”
第25章血与死亡
合璧宫,宜芙殿内,杜鹃端了安胎药进门,道:“娘娘,动气伤身何况您的胎原本就不安稳。这安胎药奴婢都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不会再有什么不对了”
舒妃瞧见那浓黑如墨的药便是愠怒不已,猛地抬手,将药碗掀翻在地,惊怒道:“吃里扒外的事儿竟出在了宜芙殿里去把与浮翠交好的宫人统统给本宫赶出宜芙殿。以后宫里的人,都给本宫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若是再有这样的事儿让本宫发觉,必定打死才算”
杜鹃、画眉等人立时跪地齐声应了。舒妃犹自不能解气,闷哼一声道:“云千雪当真可恶”
“娘娘,元妃娘娘如今风头正盛,咱们”
舒妃眉目一立看向画眉道:“她又几时风头不胜了”
“这,”杜鹃垂眸,勉强劝舒妃道:“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娘娘这一胎何况,今日这事儿,奴婢琢磨着,浮翠必定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太后留着浮翠一条性命,也是笃定了她背后有人”
舒妃心中烦乱,冷声打断了杜鹃的话,“浮翠后面的人自然可恶,必定是要抓出来,要提防的。只是如今一时半会儿也没个线索。本宫细细琢磨了一回,浮翠最后那话说的极对。想来元妃也是知道那藜芦的事儿,所以才会一力将莫无名抽身她明知道,却不说,也是有心要害本宫。何况,云千雪在颐宁宫当众给本宫没脸,实在该死”
杜鹃与画眉两人心中惴惴,可她们两个做奴才的到底不能在主子面前指手画脚。杜鹃轻轻咬唇,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想”
舒妃眯目,神情无比怨毒,却并没有与杜鹃说什么,只冷冰冰的说道:“走着瞧吧宫里的人眼巴巴儿的盯着本宫的肚子,可本宫到底安稳了。只剩下云千雪一个人不安稳,她原本就是众矢之的,本宫且看她能得意到几时。”杜鹃瞧着舒妃若有所思的神情,身上泛起一阵凉意。
原本没有浮翠那番话,云千雪在寿康殿上的所言所行,足够震慑住舒妃。可浮翠在最后反口把她与莫无名拖下水,她与舒妃便是新仇加旧恨。
绿竹送了茶点进门,宽声安慰云千雪道:“有没有浮翠那一句话,娘娘与舒妃的梁子只怕也是要结下了。娘娘如今何必因着舒妃而心烦”
云千雪不以为然的摇头,曼声道:“凡事都要讲究分寸,越过去了,自然会逼得人狗急跳墙。只有把握住那分寸,才能恰到好处。我只怕舒妃这样的性子,被人利用了去,让旁人坐山观虎斗,从中渔利”
“皇上驾到”云千雪甫一话落,殿外便是递声进门。她也不再说舒妃的事儿,刚要起身往殿外去。霍延泓已经快步进了门。瞧见云千雪出水芙蓉一般清新的面庞,忙笑着进前握住了云千雪的手道:“给你带了一样儿东西。”
云千雪柔婉的笑了笑,看着两手空空的霍延泓,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随侍,没瞧见什么他们带来什么。仰脸,笑得越发妩媚明丽,好奇道:“是什么”
霍延泓揽着她的腰,转头笑睨了尹航一眼。尹航立时拍手,便有五六个宫人抬进来一架一丈长,五尺高的座屏。座屏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其中有姚黄、魏紫、童子面、二乔、洛阳红、御袍黄、青龙卧墨池、白雪塔等十数种名品牡丹。这幅刺绣是双面绣,两面景色不同。一面是带着朝露将开未开的牡丹,一面是怒放在明丽阳光里的牡丹。两面都用玻璃面儿罩着。那绣功精妙绝伦,连牡丹上落着的蝴蝶翅膀的纹理,也绣的栩栩如生。
霍延泓从背后环着云千雪,握着她的手指了指那画儿,在她耳边说道:“是蜀中的一个绣娘绣了两年才得着的。武陵侯让人把这绣品做成了座屏,连着人也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