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会磕了自己。请太后放心便是”
踏月松了手,将伞完全的递给云千雪。很是恭顺的福身,声音四平八稳,无波无澜,“奴婢恭送小主。”
云千雪客气又得体的颔首,最后撑着伞,一只手抚着小腹,那种万般爱抚又保护的姿势护在身前。她一步一步走的又慢又稳,在长长的宫道上越走越远。氤氲的水汽很快将她单薄的身影拢住。
见她的影子在宫巷的另一端消失了,踏月才回暖阁给太后复命。她将云千雪的一字一句,悉数与太后说了。见太后默默无言,只是不住的点头,忍不住疑惑道:“太后不怨云采女误了殿下,如今还肯如此开解教导,实在是云采女的福气。”
太后微微一叹,释怀的笑起,“自然是怨的,可她前后受了这么多的苦楚,也算是让哀家解气了。说来,她到底是絮儿一心爱护的侄女。哀家当年没护住朝歌,让她远嫁南诏。如今絮儿在世上的亲人,也只剩下她了。若是她再枉死,来日哀家下了阴曹地府。哪还有脸面再见端敏皇后到底,哀家如今的安稳富贵,全是端敏皇后一手换来的。至于淅儿的仇怨,”太后语顿,慢悠悠的道:“当年她都已经被先皇赐死了,如何还能左右淅儿。哀家到了这把年岁,自不能在做糊涂的人了。淅儿走上了那条不归路,到底是被先帝的荣妃与兴王所误。只不过,如今这些人皆已经作古,哀家又能如何呢”太后说着,语气里越发透出些无力与沧桑。
踏月忍不住道:“娶妻娶贤,当年雍王妃以永安郡主与雍王之事相要挟,让太后不得不默许让给她嫡妃的名分。如今又时时在太后面前攻讦永安郡主。奴婢只觉着,殿下之不幸,也与她脱不开关系。”
太后蹙眉,也是有些悔不当初的样子,最后只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如今孤儿寡母,年轻轻的守寡,这么多年,也算是个可怜的人了。好在咱们君念,是个最听话懂事的孩子。”
踏月笑着应了,难免又夸赞了霍君念一番。
太后只是抿唇不语,听着窗外潺潺的雨声,恍然失神。
第50章木兰行宫推荐票满1000加更
铅云低垂,天地间似是被泼了浓浓的墨,阴郁而晦暗。燕子打着旋儿的从湖水上掠过,似是一场大雨将至的模样。
只不过这样阴沉的天气,并没有让夏日的闷热停歇下来。四面无风,越发让人闷闷的不耐烦。
霍延泓站在烟波致爽殿外,眼前一汪碧绿的湖水,漾着连绵的碧波。他手里握着一张信纸,如剑一般的眉目紧紧凝着在一起,很是忧郁。远远的望过去,长身玉立。竟让人蓦地生出些冷清萧索之感。有棱有角的俊朗容颜,被迷雾重重叠叠的盖住,一丝笑容也没有。
“陛下,眼瞧着就要下雨,柳大人还在偏殿候着”尹航生怕吵扰了皇帝的思绪,小心翼翼的进言道。
霍延泓不言不语,仍旧满眼烟波的盯着一汪碧水。这时,雨点落在湖里,在顷刻之间,越下越大,惹起无数涟漪。可皇帝却还如此站在原地,似是在深思什么一样。
尹航头上出了冷汗,赶紧让人拿了伞,撑着咱在皇帝的身后,也不大敢在霍延泓的视线范围内出现。心里琢磨着,京里又来了什么信儿,惹得皇上又跟三九寒天一样,脸上尽是风霜凛冽的模样。
“陛下,陛下”尹航刚唤了两声,霍延泓蓦地回首,眼神凉凉的睨了他一眼,便又重新看向了湖心。
这一眼,吓得尹航肝胆俱寒。自打皇上来了木兰,整个人都越发不正常起来。往日话语极少,便是当着这些随行的后妃,也鲜少有欢欣开怀的样子,笑容太过刻意与寡淡。尹航如此想着,心里越发同情起皇上。就算对着一众跟来的后妃都不甚上心,如此,却仍旧不得不每日换着一个的宠幸。
他心里实在纳闷儿的很,皇上是图个什么,惹得自己成日这般郁郁寡欢的不痛快。
霍延泓不晓得这样静静的站了多久,才慢慢的回身,与尹航道:“这里下的雨这样大,不知道宫里下没下雨。”
尹航偷眼打量着霍延泓的神情,心想着,得嘞,皇上这是又在心里记挂云氏了。他硬撑着不说,一听见云氏有孕,便又失魂落魄,茶饭不思了。“这个,宫里离着木兰远着呢,奴才约摸着。也许会下雨,也许未必。若是下雨,京中能凉爽一些。宫里的诸位娘娘小主,也舒坦一些。若是个艳阳天也好,看着那暖日融融,心里也高兴呢”云千雪往日里最喜欢晴天,霍延泓听见尹航这样说,抿唇幽幽道:“晴天才好”
尹航撑不住,不露痕迹的抿嘴一笑,小声道:“皇上,柳大人都在偏殿等着呢。此番若是顺利,咱们也能早日回京。”
霍延泓默默的回身,静谧的盯了他一刻,很快,阔步走进了雨里。尹航连忙跟上去,一边为皇帝撑着伞,一边道:“陛下可等等奴才吧,淋了雨着了凉,得让多少人心疼。”
霍延泓才不等他,走的飞快。出了烟波致爽殿,便要往松风斋去。只是刚一踏出院门口,冷不防的撞上了一个宫女。那宫女手里提着食盒,举着伞顶着大雨,也不瞧前面的路。霍延泓快步走在一众随侍之前,忽的从院子里蹿出来,也没瞧见她。一把伞撞在霍延泓的身上,碰了个满怀。
尹航跟在后面,瞧着皇上被撞,立时急了。让人将那跌倒在地的宫女按住,怒斥道:“哪儿的混账宫人,眼睛张到后脑勺儿去了吗陛下过来,也不知道避开。往哪儿撞呢”那宫女被这话吓了一跳,按在地上也不敢动弹。
这雨下的极大,满地生烟。
宫女方才被皇帝撞得跌倒在地,脸上衣服上便都沾了泥水。此刻倾盆大雨将她整个人浇的湿漉漉的,很是狼狈。那宫女被吓得不轻,怯生生的抬眼,十分无助可怜的说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婢是顾妃宫里的宫人,奉命来给皇上送点心来了。”
皇帝闻言,立时有些不耐烦起来,冷声道:“朕不是叫她往后免了这些劳什子的事儿吗若当真闲,就想些旁的打发时间。”
宫女眼里含着泪,很快的垂下头,委委屈屈的道了一句是。这番楚楚的样子,倒是惹得霍延泓一怔,似有些过意不去,道:“得了,你回去吧。”
小宫女如逢大赦的脆脆应下,立时叩头谢过皇帝。霍延泓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回首对跟着自己的尹航道:“给她一件宫装。”这番话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很快的离开了。
那宫女原本以为惹皇上动了怒,就算死罪能免,怕是也活罪难逃了。谁承想这么轻易的过去了,是千恩万谢恭送了皇帝,也不劳尹航派过来的人费心,很快将撞翻的食盒收拾好,提着快步回了顾临怡住的金莲映日去了。
今次伴驾随行的一众妃嫔,没人只带了四个宫女与两个太监。如此,还是精简了人数的。这送吃食的宫女,并不是顾临怡宫中最得力的人。此番出门,顾临怡将最得力的两个留在了宫中照看。只带了一个贴身心腹宫女卉春和未央宫里的太监总管良安。剩下的宫女,多半都是平日里勤勤恳恳,敦厚老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