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灵儿淡淡一笑,慢慢的道:“我对你们讲这些,只不过是想把这门中的秘密说给人听。”
这句话说出来,除了那个蓝衣书生,院子中余下所有的人脸色都已变了。如果有一个人,硬要把一件你本不该知道的秘密告诉你,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果然,唐灵儿接道:“不过现在你们知道了我唐门的秘密,只能非死不可。我门中祖训虽严,却有一条铁律,那便是,若有窥得本门秘密者,杀无赦。”话音未落,垂在身侧的一只皓如白玉的右手轻轻一动,几乎在同一瞬间,她对面数个矫健人影腾空而起,向着她直扑下来。可是他们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那满天的乍然光华,这一次,因为是在平地之上,好似天落流星。但面前这些人都是江湖之上一等一的高手,岂能坐以待毙,况且既已知晓她就是唐灵儿,对她的暴雨梨花针又怎能不防转瞬之间,有几个人已利用绝佳的轻功,上起下落,避过了这一片银针。其中便有方才向她喝问的那个白发老者,这人年纪大,武功却也深厚,沉身坠落伏在地上,待漫天银针堪堪划过,便已一跃而起,欺身到唐灵儿面前,伸手向她手腕抓去。眼看这一下就要抓个正着,唐灵儿脚下微微一晃,皓腕轻移,鬼魅一般从那老者掌下滑脱,衣袂飘闪,长袖一拂,一阵带有馨香的幽风从已扑至她面前的几人脸上拂过,那几人先是闻到香气,禁不住的心醉神迷,待到心知不好,想要反应之时,却早已晚了,只觉眼前猛然一黑,刚才那种酥遍全身的受用转瞬变为剧痛,尤其是双眼,简直有如被千万根针刺穿一般,这乍然而至的痛苦纵是这些每日刀头舔血的江湖人也难以忍受,大声嚎叫,然而也只是叫了几声,一个个声音便戛然而止,身体僵硬如同偶人,直直的摔倒在地。
面对着片刻之间横尸遍地的武林高手,唐灵儿只是轻轻一叹,“你们忘了,唐门并不仅仅只有暴雨梨花针。”她迈过地上将死未死的躯体向前走去,却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衣摆,低头凝目,却是那个断手的书生,他一只手断了,另一只手死死的拉住唐灵儿的裙裾,因为他方才并没有扑上来,所以他现在还没有死。
“唐姑娘”,由于毒性蔓延很快,他的声音已嘶哑,也许很快就不能再说话。
唐灵儿默然片刻,蹲下身来,看着他。
“我我”书生的眼中依然闪动着那种奇异的光,似乎竟比方才更加明亮。
唐灵儿叹了口气,接口道:“你罪不至死,是我下手太狠了。”
“能不能看一看你的脸”书生嘴角淌下鲜红的血线,却依然固执的将话说完。
“好。”唐灵儿柔声道,伸手揭开了垂在自己脸前的黑纱。
书生的眼瞳蓦的张大,里面的表情难以言喻,混合了惊喜、满足、爱慕、赞叹,如同见到了世上最最绚烂的烟花。
“唐姑娘,我我叫杜夕情”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停止了呼吸,却没有闭上眼睛,他死在她手里,却在临死的最后一刻告诉她他的名字,希望她能记住他,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没人可以说得清。
唐灵儿也说不清,她的一生,已经历了太多次这样的事情,所以她才会用一袭黑纱,遮住自己的容颜。这副绝世容颜,她只想给一个人看,而那个人,眼中却偏偏只有别个女子,可即便是这样,她依然会为了那个人无怨无悔,只因除他之外,在这世上,再没有一个男人能打动她的心。
伸手合上书生的眼睛,她站起来,慢慢走到那个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仍旧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握着母亲留下的一柄鲜红色的短剑,她的小脸很苍白,嘴角有鲜红的血丝渗出。
唐灵儿从腰里掏出一个瓷瓶,打开倒了一粒晶莹如珍珠的小药丸出来,塞进她的口中,小女孩看着她,吞了下去。
“你叫甚么名字”
“岳小珂。”
“今年多大”
“八岁。”
“你刚才中了我的毒针,我已替你解了。”
岳小珂抬眼看着唐灵儿,半晌才轻轻的道:“谢谢你。”
“谢我甚么”
“谢谢你救我。”
唐灵儿伸手撩起脸上面纱,看着岳小珂,微微一笑,“你莫要谢我,我救你,也未必安着甚么好心,说不定以后,你会恨我入骨。”
岳小珂怔怔的看着唐灵儿的脸,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脸,虽然娘亲已经很美,但和面前这张脸比起来,还是略输一筹,娘亲的美温柔婉然,但眼前这个女子,却是刺得人睁不开眼的明艳。
“你你”
“我怎样”
“你好美”
唐灵儿笑起来,伸手理了理小珂额上碎碎的刘海,柔声道:“我要你跟我走,你可愿意”
小珂闻到她袖口传来的幽幽香气,怔怔的问:“去哪”
“蜀中唐门。”
“可是,我娘”岳小珂想起娘亲的惨死,泪珠又像断了线一般滚落下来,随即嚎啕大哭。
唐灵儿也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等她哭累了,才又蹲身下来,道:“你娘我会帮你安置,待葬了她之后,你可愿意和我回唐家堡”
岳小珂心中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无亲无故,再没有地方可去,抽泣着点了点头。
唐灵儿伸手拉她起来,替她拭了拭脸上的泪水,凝目瞧了她片刻,忽然道:“你不后悔”
小珂心中一片凄凉,娘死了,而那个几乎未见过几面的爹爹听那些恶人说也死了,自己孤苦伶仃一个人,就算是死了,也没人会伤心在意,眼前这个美丽女子说要带自己回唐家堡,唐家堡是哪里,她不知道,但不管怎样,若能活着,就要活下去,长大了为爹娘报仇忽又想到这些害死娘的恶人已被面前这女子杀了,小小的心中不禁又迷茫无措,只觉活着再无意义。
唐灵儿见她睁着眼睛,似是呆呆出神,不禁叹了口气,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