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莛低头看着干净的院子,看着那块她刚刚站过的地砖
之前在医院里听安彦希说的那些话,又一次在脑海里打转。
包括警察朋友说的话,也一样纠缠着他。
不到两分钟,虚掩着的房门被人推开了。
肖南音从门口进来,望着窗边英俊挺拔的男人,在不惊动楼下的人的情况下,将门轻轻锁上。
“嗯,你不是说今天要去找韩颖吗”
肖南音走到霍北莛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讶异的望着他。
虽然早已经知道韩颖不会答应救安阳,但他今天说起要去找韩颖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期待的,期待他能够说服韩颖,捐肾救安阳。
可如今看到他站在这儿,怎么好像是没有去一样
霍北莛侧过身面对着肖南音,温柔一笑,“今天没看见她,明天再去。”
“哦。”
肖南音点点头,心里又有了一些希望。
他只是没有遇到韩颖,并不是韩颖不答应救安阳,也许,明天还会有机会。
霍北莛将窗帘拉得更开一些,两人的视野也更加宽广了。
他走过去拉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落地窗边,径自坐下,然后伸手揽着她的腰肢,将她搂在怀里,让她舒服的坐在自己腿上。
她有些惊讶的低头看着他
怎么忽然这么好
“不久就要下雪了。”
霍北莛微笑着仰起头,下巴靠在肖南音肩上,两人一同望着窗外那棵大树。
树叶已经掉得差不多了,或许再有半个月左右,就该下雪了。
肖南音点点头,弯起嘴角甜甜的笑了,“嗯,这是隔了八年以后,我跟你一起过的第一个冬天。”
霍北莛也幸福的笑了。
但愿,不是最后一个冬天
他满脑子都是安彦希和警察朋友说的话,想了想,然后开始旁敲侧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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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筱筱多好听,你为什么要改名呢”
他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小声呢喃。
肖南音望着远方的那双眼睛,一瞬间有些涣散。
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耳朵旁边,她才飞速的恢复如常。
握着他的手指,她淡淡一笑,“不是说了吗,因为南霆哥哥你不在了,所以就想改一个名字,南音,南霆之音,是我一直在等你消息的意思啊”
她回头对他调皮的笑笑。
霍北莛望着她那双看不出任何波澜起伏的眼睛,移开目光,一笑而过。
“小南,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情,公司一团乱,家里的事也很多,有时候真担心,这样下去我会疯掉”霍北莛温柔扳过肖南音的脸,笑眯眯的看着她,“小南,如果我疯掉了,怎么办”
“啊”
肖南音惊讶的望着霍北莛,这么一点事情,怎么会疯掉呢
她好笑的捏捏他的脸,“不会的,你不会疯掉。每个人都是这样的,看似脆弱,可却又都是十分坚强,如果没有沉重的打击,哪儿会说疯掉就疯掉”
她淡淡一笑,低头,嗓音淡得一阵微风都足以吹散
“若没有人咄咄相逼,谁又愿意疯掉”
她的话说得很自然,表情、眼神也都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痕迹。
霍北莛微微一怔,难道,是自己的消息有误么
可是,如果说安彦希会骗他倒也罢了,可警察局的朋友分明也告诉他,十五岁的肖筱被人绑架,醒来后就疯了
她一定是真的经历过
他小心翼翼的望着她,用玩笑的口吻温柔的对她说:“真的吗原来人都是那么坚强的,我还怕有一天我的宝贝儿会疯掉呢”
“哪里就那么容易疯掉了你真是杞人忧天”
肖南音无奈的看了一眼他,然后转过头微笑着望向遥远的天边。
霍北莛仔仔细细的盯着肖南音的容颜,没有从她脸上发现一丁点不对劲的痕迹。
她的眼那样波澜不惊,让他几乎以为,自己猜错了,她没有精神失常过
但安彦希和警察朋友的话却提醒着他,她的确疯过。
恐怕,她越是掩饰得滴水不漏,那件被她封闭在心底的事情就越不能提
一旦提起,她就真的会疏远他了
霍北莛心里有事,所以也望着远方,再也没有说话。
而坐在他怀里的人,虽然也微笑着望着远方的山麓,可那双眼睛,却早已经没有了焦距
她曾经清澈的眼睛里,如今看到的不是远处的山麓,而是一片刺目惊心的血红
血,好多血从掌心里流出来,慢慢蜿蜒着流到满是灰尘的地上。
冰冷的痛蔓延到全身,一个小女孩儿被绑着手脚,呆呆的望着掌心里的血
她仓皇无助,想握紧手指,可掌心里的痛那么清晰,一旦握紧,血会流淌得更快
有一个嚣张的男人嗓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人耳朵疼。
“再哭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你这个不值钱的东西,白白浪费了老子的精力竟然连自己的亲妈都不肯花钱救你,老子留着你有什么用”
“像你这种人还活在世上做什么”
“唯一的亲人只有一个妈,可你那个妈连五万块钱都不舍得拿出来,还让我要剁就早一点剁了你呸,什么玩意儿,早知道你是个没亲没故的小杂种,老子就不会绑架你”
“既然没用了,那老子就放干你的血,让你做一具干尸算了”
振聋发聩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旋。
地上的小女孩儿只惊惶的望着自己掌心,血汩汩的往外流淌,她拼命的屏着呼吸,连大口大口喘气都不敢,生怕自己动作大一些,血液就会流失得更快
她真的不想死,她害怕
她绝望的望着鲜血从身上汩汩流淌,却不敢哭,不敢闹,甚至都不敢看一眼那个阴鸷的男人。
那时候她就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救她的人,只有妈妈
可唯一能救她的妈妈却不舍得那五万块钱,不肯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