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曦“格格”笑。却道:“说不定下月我弟张原就落第而归了,那你还去京城吗”
王微睫毛扇动,睁大美眸,不服道:“姐姐怎么这么说话啊,今日是二月十五,正是会试第三场结束之日,介子相公定能连捷。”
张若曦笑:“好吧。若张原高中了,我们年前赴京,正好与澹然母子一起去。”附耳问:“那修微何时分娩呢”
王微大羞,娇嗔:“姐姐”
张若曦笑道:“早晚的事。”摆摆手,上船去了。
王微见船去远了,这才回商铺,却见隔壁万源号通商银铺的伙计过来叉手道:“微姑,京里有信到了。”说着呈上两封信。
王微大喜。接信看时,果然是张原的笔迹,一封时写给她的。另一封是给张若曦的,原本是要寄到青浦,现在南京就截下了,民信局就在隔壁啊。
拆信时王微纤指轻颤,看完信,更是芳心摇摇,遥望高天流云,恨不得胁生双翅飞到张原身边去,却听那伙计说道:“这是张解元的信吧,另外还有六封信也是张解元从京中寄出的。寄到绍兴,明日将会递出去。tgt记住哦”
“这么多信”王微奇道:“让我看看是寄给谁的”去银铺看时,其中两封是张原写给父母和商澹然的,再就是张原写给其族叔祖张汝霖的信、商周祚写给商澹然和商周德的两封信,最后一封却是张原寄到会稽杏花寺旁王思任府上王婴姿小姐的信
当然只能看看信封,王微心道:“介子相公还给王婴姿小姐写信哪。这一对师兄妹之间如何是个了局”王微知道张原与王婴姿的事,去年在砎园她曾问过张原,当时很有些吃醋,负气想回金陵,却被情丝系住,现在呢,思念深深,而醋意已淡
王微回到盛美号商铺,命姚叔赶上张若曦的船,把张原写给张若曦的信呈上。
掌灯时分,李雪衣之妹李蔻儿来盛美号商铺找王微说话,这些日子若湘真馆有客人,李蔻儿就会避到王微这里来,免得被客人调笑,李蔻儿今年十五岁了,已被不少风流客盯着,要出高价梳拢呢
李蔻儿是常来的,不用通报,径自到了内院,在天井边和蕙湘说了几句,就到王微卧室,说道:“微姑何事笑得这么好”
王微又在灯下细看张原写给她的信,想着二人在一起时的甜蜜的时光,这女郎打心眼里往外笑,没提防李蔻儿突然走过来问这么一句,吃了一惊,心“怦怦”跳,啐道:“李蔻儿你是猫啊,走路悄无声息的。”
李蔻儿小狐狸般媚笑,说道:“我在外边和惠湘说了好一会话了,是微姑自己入神,却怪我,微姑在看什么”偷眼急觑,在王微藏信之前瞄到“修微吾爱”四个字,忙问:“微姑,这是京中介子相公写来的信吗”
王微见李蔻儿脸色紧张的样子,应道:“是了,怎么了”
李蔻儿噘嘴道:“宗子相公说了要给我写信的,我盼了好多天了”
王微安慰道:“宗子相公想必在专心备考,要金榜题名好来迎娶你呢。”
李蔻儿顿时回嗔作喜,含羞问:“那微姑说宗子相公今科能中吗”
王微道:“那我们来卜金钱卦。”找了六枚铜钱来,掷金钱卦,李蔻儿先掷,一卦成吉,喜得眉开眼笑,待王微占卜张原能否高中时,一掷之下却得了个不吉的卦辞,不甘心,又掷,连掷四把方得了一个吉卦,自来卜卦只以第一次为准,再卜都是不算数的,王微有些不快活,李蔻儿反过来安慰她了。
夜里,李蔻儿就在盛美商号这里歇息,这女孩儿现在把自己当张家人了,所以和王微格外亲密。
三月初八日上午,南京内守备衙门的东厂理刑百户柳高崖带了两个番役突然来到府前街的盛美号商铺,送上一份贺礼,说是邢公公送给张公子的
王微很是惊讶,小心翼翼问柳百户为何送来贺礼
柳百户道:“王姑娘暂莫外传,张公子已经高中会试第六名,再有十来日就会有正式通告传至。”东厂、锦衣卫的消息何等灵通。北京是二月二十七会试放榜,十天时间,三千里外的南京邢太监就已得到了榜单
王微喜极,赶忙代张原备了一份礼物回赠邢太监。那柳高崖又道:“现在殿试尚未举行,张公子极有可能进一甲,到时有消息我再来报知。”拱拱手,转身正待出门
王微道:“柳大人稍等,请问柳大人,张原的从兄张岱中式未”
柳高崖道:“这个我却不知,邢公公只对我说张公子高中了第六名。”
柳高崖走后。王微按捺不住喜悦,无心理账,到店铺看伙计做生意,见两个妇人在买棉布,其中一个妇人大腹便便,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两个妇人叽叽格格说小教场那边有个医婆善能接生,横生、倒生。这医婆都能接下来,产妇若遇胎位不正,稳婆束手无策时。那稳婆就会说请小手婆婆吧,只有小手婆婆能救命,小手婆婆手小如孩童,能掏,昨夜小手婆婆就救了栖霞坊的一个难产妇人,母子平安
王微心中一动,就向两位妇人仔细打听,得知小手婆婆姓陈,据说祖辈曾是宫中医待诏,专为后妃接生。成祖迁都北京后,小手婆婆的祖辈并未跟随北上,留在了南京城,小手婆婆为人接生索银不菲,要三两银子才肯出门,一般顺产的也用不着她。要请她的都是为了救命,三两银子也值,二十年来,小手婆婆活人无数,不过说她好话的并不多,因为她医德差,索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