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邢天虎靠在帐篷柱上,咳出的血沫溅在染污的军装上,副营长正用布条给他包扎肩膀的刀伤,疼得他龇牙咧嘴。
“营长,您这伤得好好养着,刚才回营时李主任的脸色,怕是没好果子吃。”副营长压低声音,眼神里满是担忧。
邢天虎一把推开他的手,恶狠狠地扯紧领口:“养?等曹兴国那伙人在狼牙口庆功喝酒,老子的脸都被踩进泥里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空酒瓶震得叮当响,“三个营折了一半,张营那混蛋临阵脱逃,李默庵不扒了我的皮才怪——但在这之前,我得先让曹兴国尝尝厉害!”
“您是说……”副营长眼睛一亮,“夜袭?”
“不然呢?”邢天虎冷笑一声,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地图,手指戳着狼牙口西侧的陡坡,“白天看得分明,那处坡缓,他们肯定没设防。晚上摸过去,放几把火,掀了他们的庆功宴,看曹兴国还能不能笑出声!”
旁边的通信兵突然插话:“营长,可咱们现在只剩不到两百人了,武器也丢了大半……”
“废物!”邢天虎踹了他一脚,“两百人够了!他们打了胜仗,今晚必定松懈,喝酒吃肉毫无防备。咱们不用恋战,放完火就跑,搅得他们鸡飞狗跳,也算出了这口恶气!”
副营长还是犹豫:“万一他们早有准备……”
“准备个屁!”邢天虎打断他,“白天王黑风那憨货追我的时候,连绳镖都甩出来了,可见他们根本没留后手。再说,曹兴国要是真有防备,能让咱们活着从狼牙口出来?”他凑近地图,声音压得更低,“你带一百人从陡坡摸进去,专烧他们的粮草和帐篷,动静越大越好。我带剩下的人在东侧佯攻,吸引他们注意力——记住,三更天动手,得手就撤,绝不拖泥带水!”
副营长咬了咬牙:“行!就依营长的!我这就去挑人,都挑机灵点的,带足火折子和煤油。”
“等等。”邢天虎叫住他,从腰间解下枚手榴弹塞过去,“这个留着,真遇上阻拦,就给他们来下狠的。”
帐篷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李默庵的副官掀帘进来,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邢天虎:“邢营长倒是好兴致,刚回来就研究起地图了?李主任让你过去一趟呢。”
邢天虎心里一紧,面上却堆起笑:“劳烦副官通报,我这就去。”他冲副营长使了个眼色,示意按计划行事,随后整了整衣襟,跟着副官往主帐走。
主帐里灯火通明,李默庵背对着门口站在地图前,手里把玩着支钢笔。听到脚步声,他慢悠悠转过身,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邢天虎的伤处:“邢营长辛苦了,三个营出去,带回来百十个残兵——这胜仗打得,真是让我开眼。”
邢天虎“咚”地跪下,额头抵着地面:“属下无能,请主任降罪!但求主任再给一次机会,今晚属下愿带残部夜袭狼牙口,定能搅乱共军阵脚,为白天的失利赎罪!”
李默庵挑眉:“夜袭?你只剩这点人,去送人头吗?”
“属下有把握!”邢天虎抬头,眼里闪着狠劲,“他们今晚必定庆功,防备空虚。属下只需百人,烧了他们的粮草就回,既能挫其锐气,又能让弟兄们出口气,何乐而不为?”
李默庵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有点意思。行,我给你调二十匹快马,再拨五十发手榴弹——但你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要是再搞砸了……”他掂了掂手里的钢笔,“你知道后果。”